“你這是……什么技能？”諾諾愣愣地看著路明非穿著個破損的潛水服，像個美人魚一樣在她身邊游來游去。

　　“師兄教我的避水訣，怎么樣，是不是很酷啊。”路明非得瑟，他學會避水訣后一直都沒有在人前用過，就怕被學院知道后，把他給調到一隊去。

　　“酷你個頭啊。”諾諾一巴掌拍過去，沒有面罩的阻隔，這一巴掌結結實實的落在路明非頭上。“既然你有這個本事，一開始為什么不用啊，非要把潛水服給弄破了是吧，是不是覺得這樣才顯得自己很英雄啊，你知道剛剛我有多擔心嗎？”

　　諾諾越說越氣，從青銅宮殿出來的那一刻，看到原本還在瞎撲騰的路明非慢慢不動了，她既擔心又自責，差點以為這次害死了路明非了。

　　“我這不是太緊張給忘了嘛。”路明非撓撓頭，聽到諾諾說擔心他，路明非突然覺得之前差點就掛在水底的罪也不算白受。

　　“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了，剛剛就不該救你，讓你自生自滅算了。”諾諾看著路明非那副呆傻樣子，沒好氣地說。

　　“我們現在還在水下百米的深處，沒法直接上浮，需要游一段時間，緩慢上浮。”諾諾看了一眼壓力計上的數字，上面顯示他們正處于水底百米的位置，在這個深度，他們是無法直接上浮的，壓力的劇烈變化會讓身體受不了，會發生氣體栓塞的現象，嚴重者甚至會直接死亡的。

　　路明非點點頭，潛水練習的時候他學過這些，明白從深水直接上浮的后果，只是他隱瞞了自己使用避水訣后，可以直接上浮而不會有任何事情。如果讓諾諾知道這些，她一定會讓路明非一個人先返回摩尼亞赫號的，但是路明非不想拋下諾諾獨自返回，所以他選擇隱瞞了這件事。

　　江面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路明非和諾諾同時抬頭看去，在他們頭頂不遠處，有處明顯的橘黃色的光亮起。

　　路明非和諾諾雖然不知道那是摩尼亞赫號泄露在江面上的燃油被點燃后量起的光，但是這道有些微弱的光芒對于他們二人而言，就是一道指引回家的明燈。

　　路明非和諾諾相視一眼，兩人一起調整方向，向著那道光緩緩上浮。

　　“路明非你能不能游快點，平時那么懶散就算了，現在這種生死關頭你怎么還是這副模樣。”諾諾感覺到路明非的速度越來越慢，甚至都到了要她拖著走的地步。

　　路明非沒有說話，速度也沒有變快，就像個不怕開水燙的東西，墜在諾諾的身后沒有任何反應。

　　諾諾被路明非的態度徹底惹怒了，“你在想什么？能不能像個……路明非，你怎么了？”

　　諾諾回頭準備把路明非劈頭蓋臉罵一頓給罵醒，卻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到了。路明非臉色蒼白地跟在諾諾的身后，雙腿機械地劃拉著，諾諾明白了，路明非之所以不回答她，是因為就這樣努力地跟在她后面，就已經用了他全部的力氣。

　　“路明非，你沒事吧？”諾諾停下，抓著路明非的胳膊問道。

　　“沒…沒事，就是有些消耗過度，有些累而已。”路明非喘著氣，向諾諾擺擺手表示沒有大礙。

　　“真的沒問題嗎？”

　　路明非搖搖頭，他剛剛說的是實話，自己真的只是消耗大了些，只是消耗的不止是體力，還有他的精神和靈力。

　　在下水前，楊寧就提醒過路明非，以他如今的實力，是維持不了避水訣幾分鐘的，路明非自己也知道，他曾試過自己極限狀態下維持避水訣的時間，按照諾諾的上浮速度，路明非算出是可以堅持到上浮的，只是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施展避水訣不僅僅只要靈力夠就可以了，想要一直維持避水訣，神識的消耗也是很大的，路明非沒有算到，他逃離青銅宮殿時，一直處于緊張狀態，神識消耗已經很大了，出來再長時間維持避水訣，神識已經是超負荷運行了，他現在腦子里，就像一顆隨時要爆炸的炸彈。

　　“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能到江面了。”諾諾抓住路明非，她知道現在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果斷抓緊路明非的胳膊，帶著他向上游去，完全無視壓力計上瘋狂跳動的數字，她一直是這么一個果決又瘋狂的人。

　　“如果你身體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訴我，知道嗎。”諾諾沒有回頭，她要抓緊每一秒鐘。

　　路明非捏了捏諾諾的手，雖然隔著潛水服，路明非依然覺得是那么柔軟，他已經沒力氣說話了，只能用這種方式向諾諾表示自己知道了。

　　諾諾奮力向上游動，壓力的快速變化，體現在她身上的就是劇烈的疼痛，血液里的氣體因為壓力的突然降低堵在她全身的血管里，如果她再不停下，氣體栓塞會要了她的命。

　　諾諾沒有停下，她不是不要命了，而是她在上方看見了一個黑影，那是摩尼亞赫號放下來的潛水鐘，此刻就懸浮在離她不到十米的距離，這種銅制的潛水鐘自帶氧氣，只要進去關閉閥門，她們就獲救了。

　　諾諾右手抓緊了路明非的手，左手向上指了指，告訴路明非他們沒事了，摩尼亞赫號上的人已經來救他們了。諾諾沒有說話，是因為疼痛已經侵蝕了她全身，她怕一開口，就再也忍不住而喊出聲來。

　　路明非也看見了潛水鐘，他現在連擺動雙腿都做不到了，完全就是靠諾諾拉著他前進，維持避水訣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精力。

　　路明非輕輕地捏了捏諾諾的手掌，示意他看見了，這個動作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路明非不想讓諾諾擔憂，他不想自己真的徹底成了一個拖油瓶，不僅要人拖著，還要浪費時間回頭看他有沒有死。

　　接近了，潛水鐘的門是打開的，就像是雨夜里為加班歸來的你敞開的家門那樣，讓人感到安心和溫暖。諾諾沒有游進去，而是奮力地把路明非拽到自己身前，用力把他先推了進去。

　　路明非進入潛水鐘，撐著艙壁伸手想要把諾諾給拉進來。

　　諾諾抓著艙門，忍著劇痛去夠路明非的手，忽然，她的眼神變了，仿佛看見世間最恐怖的事情，神情驚恐。

　　路明非伸出的手夠到了諾諾，正準備把她拉到潛水鐘里。諾諾來不及說話，她沒有拽住路明非的手，反而是用力地推了一把，把路明非給推進潛水鐘里，反手又把潛水鐘的艙門關閉。

　　路明非還沒有反應過來，潛水鐘里的氧氣系統自動開啟，開始排水。他在里面焦急地拍打著潛水鐘艙門，想要重新打開它，讓諾諾進來。

　　隔著潛水鐘一塊小小的艙門玻璃，路明非大聲呼喊著諾諾，他不明白發生了什么，諾諾為什么不進來。

　　煙霧一樣的血飄散在諾諾的周圍，透過艙門玻璃出現在路明非的眼前，路明非拍打艙門的動作越來越慢，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諾諾的臉色變得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的白。她身體里的血液幾乎全部流淌出來了，從她沒有一絲贅肉的腹部流淌出來。

　　路明非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涼了，他看到了刺穿諾諾腹部的東西，那是一根鋒利的尾刺，如同一根長矛一樣，洞穿了諾諾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