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青側避過長矛,貼身而上。
在陳旗的視線中,他冰冷的面孔在眼前迅速放大,緊隨而來的還有一柄烏黑尖銳的刀刃。
寧青注視著陳旗的瞳孔如潭水般平靜。
既然不聽勸,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多德短刀擦著陳旗身上的青黑疙瘩,斜挑而上,順勢貫向這青黑疙瘩明面上的薄弱點。
口腔!
陳旗頭顱猛地后仰,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顯然,他也知曉自身的弱點所在,但其頭顱的后仰自然快不過寧青的刀。
利刃釘在他的嘴上,沿著嘴角狠狠撕裂而去!
半邊臉頰的血肉分割,嘴角好似小丑一般被切割到了耳根,露出其中兩排森然的牙齒。
“吼!”
陳旗絲毫不顧臉上的傷勢,直接正面迎上寧青貼上來的身軀,烏黑矛柄狠狠朝著寧青砸去。
寧青猛地側過頭,這勢大力沉的一擊便砸在他肩膀上。
清晰的骨裂聲傳入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
和我拼狠?
寧青雙目之中瞬間涌上一抹擇人而噬的兇狠,抬腳蹬地!
一聲悶響,將瓷磚地面都踏出蛛網狀的裂痕。
他竟硬是頂著那深陷肩膀的長矛,一腳踩著陳旗的膝蓋,一躍到陳旗的上空。
旋腰,抬臂,轉腕!
太平間外昏暗的燈光下,兩人的光影瞬息變化。
角落里受傷倒地的兩人驚恐的看到,
那個臉戴面罩的狠人,一刀,插進了旗哥的眼眶!
“啊!!!”
劇烈的疼痛襲來,眼眶中的空洞感和半邊視野的黑暗,化作無邊的恐懼吞噬了陳旗的心智。
我……我瞎了一只眼睛?
我,是不是要死了?
伴隨寧青順勢一記一膝撞在他腰腹,陳旗跌坐在地上,捂著眼睛痛苦驚恐的哀嚎。
寧青雙腳落地,站直了身子,平靜的掃了他一眼。
詭域中的受傷和死亡終究還是無法和現實世界相提并論的。
始終將詭域世界中的一切當做游戲,玩家的心態就無法從一個安穩的現代人,轉變成一個敢于搏命的獵手。
剛才若是陳旗夠狠,不顧自己眼眶上的傷勢,也要奮力搏殺,
即使寧青最終能將他殺死,但自己也要落得個身受重傷的下場。
只可惜,他沒這沉穩和果敢。
手腕微抖,甩落多德短刀上的血跡,伸手掰正了一下開裂的肩胛骨。
寧青正要向著那太平間走去。
突然,走道盡頭的樓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寧青抬頭望去,幾個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迅速沖下樓。為首的一個中年男人手中還拿著一把手槍。
“所有人,不許動!”
領頭的中年男人袁澤,舉著手槍,對準了走廊上唯一站著的寧青,神色繃緊。
在生命等階尚未突破一階之前,常規槍械對玩家的威脅還是十分巨大的。
寧青一臉無語的看著他們。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解決完其他人的時候來。
一行六個身穿制服的男女,皆是警惕的看著寧青。
寧青無奈開口道:
“剛才就是我報的警。地上這幾個,才是想要搞事的。”
幾個黑制服皆是一愣,袁澤瞧了瞧地上幾人的慘狀,有些狐疑的看向一旁的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孩。
“曉瑩,那報警電話的錄音你聽了沒?”
一旁的女孩點了點頭:
“聲音很像,應該是同一個人。”
袁澤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看地上那三人的慘狀,顯然是此人一挑三干翻了三個玩家。
這種兇人,自己一個普通的一階,還帶著幾個新手拖油瓶,真要正面硬碰硬,袁澤還真不敢肯定自己手里的手槍能發揮出多大的作用。
是個正常玩家就好。
為了表示善意,袁澤緩緩垂下槍口,和善的開口道:
“這位……兄弟,可否告訴我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寧青頗有些詫異的看了袁澤一眼。
這位官方玩家組織的成員,意外的通情達理啊?
只是太平間中的情況不知道怎么樣了,已經拖得很久了。
他按下心中的焦急,言簡意賅的解釋道:
“這幾個人,打算在這家醫院中舉行一場殺死所有人的祭祀,里頭這太平間就是祭祀地點。”
聽到這話,原本捂著眼睛哀嚎的陳旗突然好似眼睛不痛了,他憤怒的喊道:
“你放屁!”
“我們這是在救人,只要等到燈塔先生完成祭祀,這整座醫院的病人,也包括我的母親,全部都會痊愈!”
說罷,也不顧自己眼睛上的傷勢,瘋了似的向著寧青撲過來。
而此時,他身上的青黑疙瘩已經漸漸消退,再加上身上的傷勢,自然更加不會是寧青的對手。
寧青抬腿一腳把他踹到墻上,對著后頭的袁澤說道:
“幫我把他按住,我去毀了里面那祭祀。”
“啊?”
袁澤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一腳踩在還想掙扎的陳旗身上:“好!”
寧青迅速來到太平間的大門前,握住門把手。
嗯,沒推開。
他后退半步,渾身肌肉如同鋼絲般擰緊,力道自腳底升起,灌入腰腹,最后合全身之力,匯聚向左側肩頭。
兇戾的向著太平間的大門撞去!
“轟!”
一聲沉重的聲響在走道上久久回蕩。
太平間的大門已經被撞出一個巨大的凹槽,邊緣處,已經出現了空隙。
“咳!”
寧青疼得輕輕咳嗽了一聲,這一撞,將他剛剛掰直的肩胛骨又撞歪了。
嘶,不對,好像又裂出了一條縫!
一邊將大門徹底拆下來,寧青一邊重新將肩胛骨掰回來,隨后看到了太平間中的情形。
迎面感受到的氣溫極低,像是身處于零下幾十度的冰天雪地中,蒼白得好似冷凍尸體的條狀物,籠罩了視野。
停放尸體的床位被整齊的排列在兩側,靜默而干凈,好似兩排莊重的護衛隊。
條狀物起伏又飄落,堆積在地面上,像是來自天堂的積雪,緩緩逸散著絲絲縷縷的白霧。
正中央,一道純白色的紋路纂刻成祭祀法陣,莊重肅穆得像是正在舉行典禮的教堂。
而那法陣中央,盤坐著一個身上穿著白色袍子的中年男人。
男人發須皆白,雙手合于腹前,安詳的閉著眼睛。
就像是個,躺在棺槨中供人瞻仰的——
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