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趙覺還有些發愁，想著今天晚上沒什么東西吃，現在有了雞蛋，至少今天就有著落了。

　　沒一會的功夫，就見著王奶從屋子里出來，手中還挎著個用樹枝編織的土籃子。

　　土籃子下面，放的是些碎稻草和谷殼，雞蛋一枚枚陷在里面，這是最好的放雞蛋方式，碎稻草和谷殼包裹，可以防雞蛋碰撞弄碎，透氣性也不錯，不容易臭掉。

　　老一輩的雞蛋，都是這么存放的。

　　王奶從稻草里摸索著，沒一會，就從里面翻出了不少雞蛋。

　　“這開春啊，雞蛋鴨蛋剛開張，長得都不大，不過這樣的雞蛋營養最好的。”

　　“這些你拿回去吃，什么錢不錢的，王奶家別的沒有，雞蛋還是管夠的。”

　　雞蛋，對這一代的老人一向是極好的東西。

　　從前每到逢年過節，都是要招呼客人才會把雞蛋拿出來，不過王奶此時倒是絲毫不心疼，拿著雞蛋就朝著邊上的另一個籃子里裝著，打算給趙覺帶回去。

　　趙覺見狀，急忙搖頭。

　　“使不得使不得，王奶，這雞蛋也不是我一個人吃，該多少錢您賣我多少錢就行，等過些日子這雞蛋吃光了，我還得上您這買呢。”

　　王奶聽趙覺的話，這才頓了頓。

　　想了想，隨即說道：“那……就給五毛錢一個吧，開春的雞蛋小，也賣不上什么價。”

　　在東北，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里都是有養些雞鴨鵝的習慣。

　　一是為了逢年過節吃蛋、吃肉方便，二也是為了平日沒事在家里有些事情做打發時間。

　　若是家里養的少還好，養的雞鴨鵝多的，雞蛋攢著一堆，也是常有的事。

　　村里偶爾也會有些雞蛋販子來村里上門收，不過他們收雞蛋的價格并不高，好的時候一塊，不好的時候只有幾毛。

　　不過顯然老人們不知道，像這樣正宗的農村笨雞蛋，市里的價格最少也能賣到一塊三四，什么逢年過節，更是送禮首選佳品。

　　若是包裝的好一些，再帶個禮品袋，甚至一枚能賣到將近兩塊錢，而且還是供不應求的狀態。

　　五毛的價格……

　　若是趙覺在外面說要這個價格買，恐怕下一秒就得被雞蛋攤販給轟出來。

　　趙覺聽到后，愣了一下。

　　王奶又說：“我也不大清楚，是貴了吧，那兩毛一個也行。”

　　趙覺連連擺手：“五毛？！王奶，您這價格太低了。”

　　想了想，趙覺才說道：“這樣吧，王奶，我占點便宜，看在我上門取，而且以后還是長期顧客的份上，不論大小，一律按一塊賣行嗎？”

　　一塊，按照市價，確實是趙覺略微占了一點便宜的。

　　不過趙覺想著日后用雞蛋的次數應該不少，而且自己上門取，這么一算，倒也算的上是合理。

　　不過沒成想，這個價格一說，王奶倒是頗為詫異，畢竟這么多年，王奶還是頭次把雞蛋的價格賣的這么高。

　　“一塊？不行不行，這也太貴了！”

　　王奶果斷搖頭。

　　趙覺卻堅持，并好言解釋：“王奶您不知道，這農村的笨雞蛋，可是招人喜歡的很呢，咱們就是地方太偏僻，不然還能賣得更貴，我給您一塊，還是我占著便宜呢。”

　　王奶有些猶豫，趙覺干凈利落的拍板。

　　“王奶，就這么定了，以后您雞蛋就別賣雞蛋販子，都給我留著，我吃得差不多就上您這取。”

　　聽見趙覺這么說，王奶這才遲遲疑疑的點頭。

　　等到給雞蛋的時候，王奶仔仔細細的挑選，將那些已經給趙覺裝好的幾十個雞蛋中小的全部挑出來留下，給李遠的，都是最大個的。

　　算了算價格，一共二十二枚雞蛋，總計二十二塊錢。

　　趙覺取出三張十元遞給王奶。

　　“王奶，這是雞蛋錢，剩下的不用找，下次再有您給我留著就行。”

　　王奶手頭沒有零錢，算著自己又占了便宜，當場就不樂意了，硬扯著籃子，把四五個頭小的雞蛋都往籃子里放，同時還回屋里，拿來七八個鴨蛋也都放進趙覺籃子里。

　　美其名曰……送的。

　　趙覺無奈，不過看王奶的架勢，自己今天要不收下這幾枚鴨蛋和額外的雞蛋，恐怕今個是別想走出這個院子，只能收起來。

　　王奶看趙覺不在掙扎，這才開心起來，雖然‘賠了’幾枚鴨蛋和雞蛋，可收著趙覺給的三十塊錢，還重來沒賣這么好的價錢過。

　　開春雞蛋小，連雞蛋販子不愿意上門收，所以每年春天幾乎都是自己吃了。

　　只是王奶家里一共就她和老頭子兩個人，天天換著花樣做，也吃不了多少，吃到最后甚至有的都臭掉。

　　今年一開春，沒想到這些雞蛋就換了三十塊錢。

　　雖然聽著并不多，可在農村，三十塊錢就是能吃兩個月的豆油，甚至是半袋大米，一大袋白面，又或是幾斤豬肉……

　　以前老人的錢，總是這樣一點點攢下的。

　　挎著從王奶家買來的雞鴨蛋，趙覺走向林亮家。

　　回村這兩天，鄉村路上的青雪就已經融化七七八八，只有一些積雪太厚或者是照不到陽光的角落，才能發現一些冰雪。

　　“今天的天氣真不錯，我看外面路上雪都化的七七八八了，這么下去，沒幾天估計花都開了！”

　　趙覺一邊進門，一邊踢騰腳上的泥，嘴里一邊說話，屋里回應他一陣爽朗的笑聲。

　　顯然林亮也期盼著趙覺的到來，一見到趙覺，臉上全是笑，眼睛也比之前亮了很多。

　　趙覺隨口說著話：“今天屋子確實比每天暖和不少。”

　　林亮打量他一番，關心的問：“哎，你這身上怎么弄得，一身泥。”

　　趙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泥點，不以為意的一笑：“今天可是弄了大事，整了點黃泥巴，把老房縫給補了補，順便又做了點土磚，打算修一下廚房的墻。”

　　“這不，就弄了一身。沒事，晚上回去洗洗就好了。”

　　“對了，我剛才從王奶家弄了點雞鴨蛋，今天晚上咱們吃雞蛋。這些鴨蛋我一會拿回去，整個壇子，腌點咸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