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去姐姐家的準備,是早晨走一圈菜市場,南方的菜市場,都是按個數來買的,不怕被打的說,我挑的玉米都是有顆顆剝好的給我的,選好我要的食材,走向那條熟悉的路,長大后的我連三公里都要打車,小時候的我不知道走了多少個三公里也不覺得累。
上電梯時,給姐姐發條‘我來啦’的消息,在我出電梯門時,姐姐就會在門口等著我,拿著她的手機,嘴里吐著妹妹的音節,雖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她在叫我,聽過了10幾年了,鞋子一脫,我走向了廚房,詢問姐姐要吃多少,姐姐比劃著要多多的,我嘴角就上揚,她的真的好可愛,好像小孩子,總是那么夸張的比劃手勢。
做好的最后一步是用番茄醬在上面畫一個愛心,然后給姐姐拿過去,她眼睛一瞇,伸出舌頭,像不二家的那個女孩,做出非常想吃的樣子,我的嘴角就沒有停止過上揚,我輕輕摸摸了她的頭,是真實的有體溫的,我真的回來了,還有機會見到你不是嗎,手有些顫抖,眼淚水沿著眼角落下在揚起的嘴角,滴落在她烏黑的頭發上,姐姐感覺不到,她在用行動證明我的飯有多好吃,哪有多好吃,就是你偏愛我而已。
吃完飯,我們兩的經典項目就是看蠟筆小新,以前我是不喜歡看的,總是陪著她一起看,就喜歡上了它,喜歡小新的活潑搗蛋,又溫馨的一家,也羨慕它永遠都是五歲,我也希望姐姐永遠20,不要再長大了,一只這樣陪伴著我們吧,我自私的想著。
到了臨走時,姐姐擁抱著我,說著明天還會再來,她還是會依依不舍,我后來明白了,人和人的見面次數都是定好的,所以要珍惜每次的見面和告別,認認真真的。所以我的手會緊緊的抱著她,腦袋輕輕靠在她肩膀上,在心里說再見。嘴上說出來的再見,你肯定聽不見,那我在心里說。
還沒等我過個紅綠燈,媽媽給我打了通電話,我快速接起。
“怎么了嘛媽媽,我從姐姐家回來了。”
“你你你,快點訂個票,要是沒有你就去打個車回來,快點,你奶奶回家的路上摔跤了,你快點我掛了。”媽媽還沒說完就掛了。
我怔怔站在馬路上,車門從我鼻尖擦過,面包車司機大罵“瞎了啊妹子!”,我回過神后退了一步,感覺世界恍恍惚惚,崩塌了一樣,有好幾道黑影在我身邊嘲笑我,罵我,我看不清它們的臉,只能聽見聲音那么多那么吵,我失笑到,從發出哧哧的笑聲轉變成哈哈大笑,再是趴在橋邊欄桿上,大罵,痛苦,花掉了我所有的力氣,我坐下來,抱著自己,縮成一團,雙手放到脖子旁邊。
然后掐住自己脖子,勒到自己無法發出一點聲音,這一刻好想這樣殺了我自己,如果什么都改變不了為什么要回來,既然這樣就不要回來就好了,為什么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體會這種痛苦,我愈發使勁,直到我再次失去力氣,抬起頭,大口大口貪婪的吸著氧氣,我還是不想死,不確定死了后還會回到我的25歲了,我害怕了,人在某一刻會把自己的勇氣全部用光,是我的話,就是這一刻。
我摸著欄桿慢慢站起來準備回老家,至少別像上次一樣了,上次在知道這件事時,我刻意換上了紅衣服,我想奶奶肯定不會死,所以我要穿紅色的衣服,就是很莫名其妙的想法,怪異不堪,所以上次我連近奶奶身邊都做不到。這次至少要穿黑色的吧。
坐上車,閉上眼睛,還是黑影在咒罵自己的沒用,就算知道劇情發展又怎么樣,該發生的事情是無法改變的,即便時間會推后,也無法妨礙到這個世界的正常運行,我不斷在責怪自己和釋然中來回掙扎,我無法做到冷靜,無力感充斥的我的大腦。直到我在醫院看見奶奶和床邊的爸爸媽媽,我又一次面對親人離世,這次我連和奶奶相處的機會都沒給我。
那些釋然都變成了我大聲式的哭泣,媽媽抱著我,爸爸還要去處理后事,媽媽就一直抱著我直到我哭累了,斷斷續續的問她,
“媽媽,我知道有這一天,我想改……可是我改變不了,我好痛苦,我覺得我好沒用,我覺得都是我的錯。”
“我也知道有這一天妹妹,生老病死是正常的,唯有有限,生活才能歷久彌新,大家都長生不老,生活還有什么魅力,大家又怎么會好好活著,媽媽知道你很痛苦傷心,但是這不是你的錯,你好好休息,我要陪爸爸了,他比你更傷心,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哦。”媽媽拍了拍我的頭,就緊跟著爸爸出去了。
我呆呆站在原地看見醫院,無論是什么時候這里都讓我感覺害怕,我得逃離開,逃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