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道，面對他的冷臉時，林小染屬于戰戰兢兢型；面對他的歉意時，林小染屬于蹬鼻子上臉型。
林小染委屈巴巴地抬起頭，眼睛紅紅的，“楚大哥，你剛才真嚇到我了，你得補償我！”
這話令楚錦源明顯一愣，同時注意到她的臉，不仔細看的話，那些痘基本看不出來。
暗罵自己又關心林小染的長相，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想讓我怎么補償你？”
林小染毫不猶豫地說道，“你給我講個笑話算做補償。”
這可把一向以嚴肅著稱的楚錦源給難住。
“我不會講笑話。換個別的吧。要不我給你買件禮物作為賠禮？”
林小染立馬否決，“不行。不會講笑話，應該會講故事吧？”
楚錦源面帶無奈，“我也不會講故事。”
林小染上下打量楚錦源，目光最終落在他的腦袋上，“看你周身的氣質以及平時的談吐，不像沒念過書的樣子。”
這話說的楚錦源十分尷尬，“其實我念過大學。不過我很少看故事書，大部分時間看的是專業書。或許我不是一個綜合各方面發展的大學生。”
林小染嘴角微微上揚，“那就先欠著。不會講，可以學。改天你讓你朋友買本歷史故事回來，照著念給我聽。”
楚錦源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從未有人在他面前提過這種要求。
“你說什么？”
林小染快速重復一遍，“讓你朋友買本歷史故事回來，你念給我聽！別想耍賴，你親口承諾會補償我。男子漢一言，駟馬難追！”
楚錦源只得無奈地點點頭，“好吧。”
林小染指了指堂屋的方向，“你先去吃蒸油餅！”
語氣中帶著不容反對。
楚錦源下意識地拄著拐杖走進堂屋，等坐在八仙桌前的椅子上才意識到哪里不對。
剛才林小染明明怕他怕得不行，這會怎么反過來？
心中暗罵自己不長記性。
林小染第一次上門時，也是明明很怕他，最終卻成功讓他同意治療腿疾，簽了半年之約的協議。
今天又是這樣。
他忽然意識到林小染看上去十分無害，實際上性子野得很。
不是粗野的野，而是野蠻的野！
可為什么他心里有點喜歡這份野蠻呢？
暗罵自己不長出息。
卻嘴硬地說道，“剛才我不餓，這會真有些餓了。不然誰勸我都不會吃。”
說出這個理由，才拿著蒸油餅吃起來。
林小染沒有吭聲，直到楚錦源吃完，才走到他面前，不以為意地說道，“楚大哥，其實不管你找什么理由，我都知道你是聽了我的話，才肯吃早飯的。”
拄著拐杖剛站起來的楚錦源聽到這話，差點被拐杖絆倒。
林小染趕忙伸手扶了他的胳膊一把，“小心點！”
擔心他的傷腿撐勁，沒敢松手。
楚錦源感覺到胳膊有些麻麻的，站穩后，目光落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纖細的手上。
林小染依舊沒有松開，“我扶你去院子里石凳那邊坐下。”
“不用，我自己可以。”
楚錦源調整一下拐杖的位置，欲朝外走。
林小染這次松開他的胳膊，輕聲叮囑，“那你慢點走。以后我盡量不打趣你，免得你摔倒再次受傷。那樣的話，我可不敢保證半年能治好你。”
楚錦源欲言又止，真是拿她沒辦法，只好轉移話題，“去院子里吧，不是要我指點腿法嗎？”
“你先喝點水再出去。”
林小染端起八仙桌上的搪瓷缸，試了試缸沿的水溫，剛剛好。
遞給楚錦源。
楚錦源立馬接過，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剛要把搪瓷缸放回桌面，被林小染搶過去。
“我來放。”
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楚錦源頓時有一種被討好的感覺，不自覺地問道，“林小染，你看到我差點摔倒，覺得內疚？在討好我？”
林小染送給楚錦源一記白眼，“我才沒覺得內疚，僅僅是不希望半年之約延長而已！我對你好，你千萬不要多想，僅僅是因為我希望你快點好起來，別忘了，只要我成功治好你的腿疾，就能擁有你的工資折子，那可是坐在家里啥也不干，也能來錢。”
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有些心虛，真的只是為了錢嗎？
好像不是。
從一開始只是想報恩，是他看不起她的醫術，她才激他簽了協議。
楚錦源盯著林小染的眼睛看，林小染目光中有一絲躲閃，但很快鎮定下來，一副我就是這么愛錢的樣子。
楚錦源收回目光，沒有說話，拄著拐杖往外走，因為他根本不信。
林小染卻覺得他信了。
接下來，他倆只說腿法，不再說其他。
有了前些天的基本功，林小染踢稻草人時，力道還可以。
至于腿法，肯定不夠正宗。
在林小染的再三要求下，楚錦源教給她踢人不見傷但很疼的踢法。
她學得非常認真。
而且一學就會。
一個多小時后，林小染告辭離開。
回到家中時，林明夫婦已經出門去鎮上賣蒸蛋糕。
至于拜師禮，他們一家人商量的是蒸蛋糕十枚，白糖兩包，紅果酒兩瓶，茶葉兩包，布料兩塊，白面十斤。
外加面膜兩瓶。
上次大嫂辛琪給的錢，今早林小染出門前給了王晨花。
因為王晨花和林明在鎮上賣一會蒸蛋糕，會去置辦拜師禮。
林小染只需帶兩瓶200多毫升的面膜坐馬車去鎮上即可。
趕早不趕晚。
林小染重新洗臉抹藥膏，換了一身干凈衣服，把兩瓶面膜放進布包里，鎖上院門，去村頭坐馬車……
半個小時后，一輛汽車停在楚錦源家門外。
沒一會，楚錦源坐進汽車里。
汽車駛離……
上午十點半，林小染在供銷社門口與爸媽匯合。
王晨花臉上掛著開心的笑容，朝林小染耳語，“閨女，今天蒸蛋糕做得少，根本不夠賣，若不是我堅持留下十枚，就要被顧客給買走了。我算了一下，今天純掙四塊錢。”
林小染豎起大拇指，小聲夸獎媽媽一番。
就在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走過來笑著跟王晨花打招呼，“王大姐，來鎮上賣蒸蛋糕呢？今天你丈夫還去縣城做生意吧？”
林小染感覺這人的神色有些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