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杰伸手抓起了電話,輕輕喂了一聲。
電話那端傳來警察局偵緝處處長廖白興奮地聲音。
“老章,晚上有空嗎?商量點事。”
“正好,我也正要找你呢!晚上咱們十六鋪碼頭見。”
“十六鋪碼頭?去那干嘛?我說找個地方喝點。”
“喝什么啊!不知道事業為重啊!晚上八點,十六鋪碼頭不見不散。”章文杰說完掛斷了電話。
章文杰掛斷了電話,沖著特務們說道:“聽到了嗎?晚上八點,十六鋪碼頭,不見不散。”
周輝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掛鐘,這才剛上班啊。
章文杰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揮手說道:“該干嘛干嘛去,就說自己出外勤了!理由自己找,我桌子上有登記本,登記完了滾蛋!晚上少了哪一個,老子跟你說事!”
特務們聽了,爭先恐后地沖向章文杰的小辦公室。
“兔崽子們,干啥啥不行,搶本第一名!”章文杰笑道。
“你呢?待會兒干什么去?”章文杰瞅著陳錚問道。
陳錚看了看一個個簽完了字,興奮地朝外跑著的特務們,順手將剛才章文杰交給自己的手槍插進了腰里。
“我第一天上班,就直接翹班不好吧?他們都顛了,怎么著隊里不得留個人啊。要不然我留下算了。”
“廢話!要曹忠明干什么?搞情報的就得能守得住攤子不是。”章文杰一本正經地說道。
“要是有個案子什么的,咱們要是不在,是不是就便宜其他處了?”陳錚有些擔憂地說道。
“行!有團隊精神,是精誠團結的楷模。”
章文杰笑著夸了一句,氣得陳錚順手一拳,砸在了他的肩窩。
“你知道不是的!扯什么淡呢!”
章文杰哈哈笑了一會兒,這才正色地說道:“沒人搶功!三處去警察局配合案子了,二處現在就是驚弓之鳥,黃曼蕓且得老實幾天呢!”
“配合案子?”陳錚一愣問道。
“和我們沒關系,是特務科張羅的案子,結果崴泥了!晴胤大佐讓咱們跟一下。三處處長黃留生和晴胤大佐關系老賓東,就給了他們。這活誰敢搶?踏踏實實地忙你的吧。”
陳錚聽了,這才點了點頭,走向章文杰辦公室。
“你干嘛去!”章文杰一愣,問道。
“我去登記啊!”陳錚一愣說道。
“尼瑪你登什么記!看看你的委任狀。”章文杰笑道。
“哎呦,還真提醒我了,我還真沒看呢。”
陳錚說著話,將委任狀紅線繩解開,打開來看。
“玆委任陳錚為特工總部一處行動大隊副大隊長,謹委此狀以令。李利群。”
陳錚輕聲念了一遍,有些興奮地說道:“唉呀!上來就當副大隊長,不合適吧。”
“你要覺得小,我把大隊長讓給你,我當副的。”
“老章,說什么呢!我怎么也不能搶你的位置啊!”
“咱哥倆,誰跟誰?怎么著,要不然中午跟我耍耍去?”章文杰一臉不懷好意地笑道。
“算了吧!趁這個功夫,我還回宿舍洗衣服呢!”陳錚說著話,朝著章文杰揮了揮手,出了辦公室門。
“桌子上有老虎腳爪,你最喜歡吃了,給你留了兩個。還想不想起來咱們排隊買老虎腳爪的情形?”陳錚出門,遠遠地聲音飄了過來。
老虎腳爪!
章文杰一轉身,在陳錚的辦公桌上,看到麻紙上兩個炸的金黃酥脆的老虎腳爪。
咯吱!
章文杰輕輕地咬了一口,點了點頭,還是那個配方,依舊是那個味道。
“幾個意思?洗衣服?這孩子哄我玩的吧!”章文杰又咬了一口老虎腳爪,搖了搖頭。
“隊長,人怎么都不在啊?是不是都去執行任務了?”曹忠明突然詭異地從門外探出了頭說道。
章文杰皺起了眉頭,狠狠地剜了曹忠明一眼,嚇得他一縮脖子。
“老曹,不是我說你!你是搞情報的!但是也不要自己跟個情報一樣,整天神出鬼沒,鬼鬼祟祟。有事進來說!”
曹忠明訕笑著走了進來,還沒有說話呢,章文杰一指電話機說道:“今天,你自己在辦公室,守著電話。記清楚來電話的單位,人員以及事由,明天一字不漏地匯報給我。”
章文杰說完,出了辦公室大門,曹忠明連忙回頭問道:“隊長,你們……”
“保密守則沒學過啊!”章文杰回頭冷聲說完,拋下滿臉蒙圈的曹忠明,出了大門。
永福里。
滬上公寓。
陳錚下了黃包車,徑直走進了公寓。
“你們這里掌柜呢?”陳錚胳膊肘壓著柜臺,左右打量了一下屋內格局,大模大樣地問道。
“您要住宿?常租還是短住?”
頭戴瓜皮帽,圓圓的胖臉上架了一副小圓眼鏡,一身灰色長袍,手上扶著算盤的伙計,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沖著陳錚問道。
“不住。”陳錚說道。
伙計臉上笑容立刻收了起來,手里撥拉著算盤,冷冷地說道:“不住店來我們這里干什么,莫名其妙。”
“有人洗衣服嗎?”陳錚又問道。
“我們只為住客服務,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七搞八搞,我們哪里忙的過來哉!”
活計說完,不高興地看了陳錚一眼,眼睛瞥向外面,撇著嘴說道:“你啦還有什么別的事體?莫要耽誤我們做生意!”
“每月兩塊錢。”陳錚一副云淡風輕得模樣說道。
一個身材偏瘦,身穿碎花旗袍的女人,連忙從后面轉了出來,笑著說道:“哎呦!這位先生,不要理他,阿三腦子壞掉了!這里我管事,和我說就可以了。”
陳錚一下子就認出來了,女人是張嫂。
那個吃生煎饅頭不用給錢的張嫂。
“我就是想找個人每個月幫我洗洗衣服,我愿意出兩塊錢。”
“好的呀,好的呀!大家鄰里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就算不給錢也要幫忙,更何況還要給錢的啦!”
張嫂眉開眼笑,手中的手絹不時地抖動,一陣陣香水味道,直飄了過來。
“您太客氣了,錢,還是要出的。我一個人住,洗衣服不太方便,所以相請太太幫忙。”陳錚顏色愈加和氣,笑著說道。
“先生一個人住?那太好了!不如您飯也在這里吃?頓頓有湯有水,弄堂里所有小吃隨便挑,一定比您自己買的便宜,保管您滿意。每個月只收您……三個大洋?你看怎么樣?”張嫂笑容可掬,不停地沖陳錚拋著媚眼說道。
陳錚馬上露出了欣慰地笑容,一拍巴掌,滿意地說道:“那可太好了!不過我吃飯可不定時。”
“沒關系啦!我吃飯也不定時,說不定咱們還可以一起吃呢!”
張嫂手中手帕抖動,一股香氣在屋里彌漫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