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程止處理的很不當,理所當然被主教練叫回來訓斥。
程止雙手背在身后,低頭聽著許教練的大聲呵斥。
“程止!這里不是中國,你現在的所作所為都代表著中國,如果中國女籃、男籃內部起斗爭被媒體大肆宣揚該怎么辦!你做事之前要想想后果。”許教練氣的面色通紅,來回踱步,大聲訓斥著,可程止完全沒反應,火氣又大了一分。
許教練走到程止面前,抱著胳膊看著她,“怎么,你還不服氣?”
程止微微抬頭,聽話的搖了搖頭,惹得許教練的火氣降了幾分。
許教練深知程止的脾性,她不會無緣無故做這么出格的事,但是隊中有紀律,它制衡著所有人,無法打破。
許教練平靜下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擺擺手讓程止離開,“折返跑準備,跑到你真正認清楚自己的錯誤再休息,否則晚飯也別想吃了。”
身后訓練的隊友們一邊投籃,一邊偷偷望向程止,都在擔心程止的處罰。
女籃下午的訓練也已經結束,根本沒有太多力氣再跑上幾十趟折返跑。
可程止很倔,幾十趟折返跑硬生生的挺著,跑到一半是早已經體力透支,連心率都快的無法控制,程止也在強忍著。
好幾次腿腳發軟,整個人直接跌倒在地上,程止也不管,爬起來就是接著跑。
汗水早已浸濕了球服,像是累贅緊緊貼在程止身上,被程止單手脫掉扔在地上,接著跑下去。
幾十分鐘后,程止像是才知道疲倦,踉蹌一下跌倒在地。
程止趴在地上,汗水順著鼻梁掉落在地上,而她掙扎著將額頭抵在地板上,右手大力的捶著地面,弓著身子低吼著,似是發泄自己的怒氣和痛苦。
休息片刻,程止拿上背包,口袋里揣著被汗水浸透的球服,緩了口氣離開了球館。
路過男籃的球場時依稀還能聽見里面的拍球聲,程止也不理會,自顧自的往前走,想趕緊回到房間休息。
程止的身影在門口一閃而過,薛岑一眼就注意到了,或者說他一直在留意著門口,而程止也確實出現了。
薛岑只覺得心中有些異樣,不是那種明確的討厭,而是多了一絲不知名的感受,在他得知他所提到的那個人居然已經去世了。
所以那個對所有事情,所有人都很冷淡的程止終于忍不住發泄自己的情緒,第一次拼了命要沖過來打醒他。
程止說,你以為老子怕你?
薛岑一直都知道程止不是那種懦弱,受人欺負的性子??伤麄冎g互相討厭著維持著現有的關系,像是硬生生將這個人刻在彼此的腦海里,心臟上。
在這場自殘游戲中,薛岑是操控者,程止是承受者,可某天操控者清醒了一瞬,這場游戲中藏著一絲深沉的感情。
薛岑自嘲的笑了一下,他覺得自己離瘋不遠了。
程止回到房間,拖著疲憊的身子洗了個冷水澡,她站在水流之下,想讓這冰冷的水澆醒自己。
“程止,你毀了我?!?p> 薛戈舉起還在流著血的手腕,眼中含淚,像是得逞般的笑著,那笑容帶著瘋狂和悲憤。
將紅色的血印在了程止的腦海里,她用血,用言語,用自己想要困住程止,想要程止和自己變得一樣不幸。
薛戈的笑容越來越恐怖,最后眼眶、鼻子、嘴唇開始往外冒血,那雙血眼狠狠的盯著程止,似要把她拉進地獄。
“程止!”
程止猛地睜開眼睛,頭上的水流還沒有停,冰涼的水連著陰森的幻覺差點擊垮程止,讓程止永遠陷進那痛苦的漩渦。
清醒過后,程止關掉花灑,隨意的把頭發吹干,換上了舒適的睡衣,疲憊的躺在床上。
她的視線轉到桌面上未開封的安眠藥,眼神深了一度,認命般的拿起一袋,像是機器人一般中規中矩的咽下安眠藥。
程止昏睡的前一刻,腦海里浮現一瞬的畫面是沈望。
這一次是安眠藥都無法安撫的夜晚。
程止像是陷入黑暗,拼命的想要逃離黑暗,追著那縷光奔跑,可是那束光卻暗了下來,程止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在她認命的躺在原地時,有一根羽毛掉在她的額頭上,像是輕柔的撫摸她的腦袋。
程止有一些癢,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可眼前不再是一望無際的黑,而是有了低度的光。
她沉醉于其中,像是進入了憨甜的美夢,不愿意醒來,不愿意告訴自己這是真實的。
程止睫毛顫抖著,她看到那束光打在沈望頭上,模糊的讓人看不清楚。
沈望也愣了一瞬,看到程止小鹿般水汪汪的眼睛,一時將自己想說的話都忘了,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程止紅了眼角,現在沈望坐在她面前的模糊感,程止只當是在夢里夢到了沈望。
她的沈望再次披著光來拽住她的手了。
沈望眼神柔了下來,不如賽場上那般正氣,而是帶著少年的溫柔,讓程止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看到了五年前的那個沈望。
程止知道這是夢,是自己為了剝離痛苦而幻化出來的沈望,不是那個真正的沈望。
可她依舊心動了,依舊猶豫了。
沈望嘴唇微動,似要低聲說些什么。
程止壓抑著痛苦,她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坐起身來撲進沈望懷中,用胳膊環住沈望的脖頸,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側頭小聲哽咽著。
啜泣的聲音越來越深,淚水落在沈望的肩膀處,滾燙的將他那片皮膚灼燒到疼痛。
這是真切的痛苦。
沈望也感到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