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瑟瑟發抖
“嘭”
金黃道館的大門,在還維持著鞠躬動作的何雨柱面前合上了。
勒克貓再一次炸毛。這這這,這什么態度啊!卡蒂狗嘆氣,尾巴掃過同伴的身體勸她冷靜下來。
星缺:你看看這家道館什么態度啊!!何雨柱都這種態度了喂?!
麥格:好了好了冷靜一點啦……
“嘟嘟嘟”
何雨柱直起身還在沉思的時候,手機忽然傳來了急促的來電音。拿起一看,是某個熱血笨蛋。何雨柱一邊揉著自己的眉心,一邊接通。
“喂?”
“嘿何雨柱!你到金黃市了吧?怎樣怎樣?道館挑戰成功了嗎?啊不對你應該先找櫻的吧?怎樣有找到嗎?真的在金黃道館嗎?咱現在就在這里的格斗道場哦!”
連珠炮的一段話,何雨柱絲毫找不到插入點。耐心等她說完,她苦笑著回答道:“嗯,我到金黃市了。現在就在金黃道館門口哦。”
“哦哦哦!那你快要見到櫻了吧?替咱問好——”
“不過,我已經被趕出來了。”
“……誒?”
“不知道是櫻自己不想見我呢,還是說其他的原因。總之似乎是在不好的時機敲門了。所以被趕出來了。”
何雨柱能聽出自己聲音中那些許笑意,她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要到午飯的時間了,你把道場的位置發我,我來找你。一起吃午飯吧。”
“誒誒誒?何雨柱你沒有吃錯藥吧!”遙在電話那頭受寵若驚地喊道。
“沒有。”何雨柱的眉角跳動,這貨果然還是不靠譜。
“我只是……想要冷靜一下罷了。”
“所以!你為什么會被趕出來?!金黃道館的人這么可怕的嘛!”
來找遙是個錯誤。何雨柱下了定論。哪怕自己因為那位老婦人的話受了多大的打擊,都不應該糊涂到找遙抒發壓力。
一手拿筷子夾菜,一手推開湊到自己臉前的紅腦袋。何雨柱頗有些無奈地說:“沒你講的那么夸張,吃飯吧。”
“誒——”
被推回原位的紅發少女依舊心有不甘地嘟囔著,“可是何雨柱你電話里明明就是很低落嘛……咱又沒聽錯……”
何雨柱送菜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面色如常地咀嚼著口中的玉子燒:“嗯,那個時候我確實……怎么說都不算心情好吧。”
“哼嗯……但是金黃道館果然很可怕!師傅說的一點沒錯!”
遙一口吞下半條炸蝦,慶幸自己難得沒有沖動地行為——一來金黃市就跑去挑戰道館什么的。
“可怕…也說不上吧。如果僅僅只是去挑戰道館的話應該只會以正常的態度來對待你,對我那樣是因為……”
何雨柱回憶了一下何時那老婦人才開始對自己呈現出冷面,“是因為我說了自己要去找櫻吧。”
遙嘴里還塞滿了東西,口齒不清地說了些什么。何雨柱忍不可忍地摘下彈到自己臉上的飯粒:“東西給我咽下去再說話。”
“可是那不就更奇怪了嗎?”
“誒?”
“櫻超喜歡你的不是嗎?之前來咱家的時候,和咱經常會吵架什么的——還說咱是肌肉笨蛋。但在你面前就很乖。如果金黃道館的人知道這一點,不應該趕快把你迎進去嗎?怎么會那么對你嘛!誒嗯——還是說因為館主太喜歡櫻了?覺得櫻在超能力這塊很有天賦,要是被你接回去實在暴殄天物,所以就不讓你們見面?哇要真是這樣的話,金黃道館的館主太過分了!”
面前的人好像隨便推理出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何雨柱頭疼的捂臉。
“我覺得應該不至于是你想的那種荒唐的理由。還有櫻和你關系不好難道不是純粹因為相性的關系嗎?超能力和格斗什么的……”
“咱覺得有可能!”
雖然何雨柱還在擺手示意她不要再亂想,遙依舊堅持己見。她撇嘴聳肩,“不過咱之前就想說了,櫻會離家出走什么的。這件事本身就很離奇了!”
“……是嗎?”
“是啊!櫻不是被你們當做家人,在你們家待的很開心的嗎?”
遙放下筷子,看著對面垂頭不語的妹妹。沖動冒失的少女吞口唾沫,艱難地開口,“所以……果然是發生了什么吧?”
“在何雨柱的畢業典禮上。”
“……”
被沉默弄得尷尬,遙不由得有些懊惱自己為什么還是開口問了這事。但她……
真的很在意啊!!!
她親愛的堂妹淺川何雨柱,和自己這個學力為零,除了實戰課以外的科目常年紅燈的人不同,在學校里學習成績優異。
常年霸占著學年前十的寶座,雖然如今為人不算熱情但也不容易和他人結緣結仇。低調而謙虛,對身邊的人都有禮溫和。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對自己總會毫不留情就是了……可以說是比較標志的好學生好孩子。
但就是這樣優秀的,她的妹妹淺川何雨柱。在她的畢業典禮上不僅沒有一個滿意而瀟灑的結尾,她所聽到的父母口中斷斷續續的版本中。
何雨柱最后還沒能接過自己的那份畢業證書,就被送進了醫院。甚至齊豫叔叔他們還因為破壞校舍等原因對校方進行了賠償等等。
諸如此類怎么看都應該和何雨柱這個優等生乖孩子沒有關系的事件讓遙有些懵逼。
但這些事情似乎都應該和某個人有關系……
“咱……說句話。何雨柱你別打咱。”遙小心翼翼地開口,“不會是因為櫻……吧?”
一陣沉默過后,遙首次因為自己嘴賤而涌起了以頭搶地的沖動。
“呃何雨柱你要是不想說的話就——”
“之前收養櫻的澤城老奶奶,在兩年前去世了。”
在遙正打算緩解這尷尬氣氛的時候,何雨柱忽然開口了。
呃不過……你這說的東西和咱要問的完全沒關系啊!遙忍不住在心中槽道。好歹忍住了沒開口,擺出一副專心求教的樣子聽何雨柱緩緩道來。
她看要沒插嘴,頗有些驚訝的抬眉,但她也順勢說了下去:“那個時候,很順理成章地,……爸爸他提出了收養櫻的提議。當然,我和媽媽也都贊成。然后櫻就住在我們家了。”
“啊啊這個咱知道——”
“然后我很自然地以為,我自己早就將櫻作為家人看待了。如此自以為是地堅信著。”
打斷了遙的何雨柱沉默幾秒,隨后搖頭露出了苦笑:“現在想來,之所以會覺得「啊,接納櫻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嗎?」
是因為那之前櫻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讓自己的超能力失控,也幾乎不怎么使用自己的能力,基本上就和一個普通人一樣。”
“……是啊,我們只因為覺得櫻就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所以才會接納櫻。”
“所以說說到底,被接納的也只是「普通人」的櫻,而不是「超能力者」的櫻。”
遙張張嘴,最終覺得自己無法說什么,只是將手放在了何雨柱的肩膀上,示意她接著說。
她能說什么呢?何雨柱一家收養櫻之后她和櫻見過面。誰能想到那么深奧的事情呢?別說是何雨柱了,櫻自己可能都對這個毫無意識。老實說就算何雨柱這么說了遙也還是覺得自己不能理解。
所接納的是「普通人」或者「超能力者」有什么區別呢?說到底最后你們還是將櫻作為家人看待了不是嗎?櫻自己也……
也很開心不是嗎?
遙無法理解,所以此刻她也只能選擇傾聽。
“我的學校是不接受特殊能力者的。大部分學校都是,遙你的也是吧?”
遙點頭,“所以櫻也沒能上學。她似乎也對旅行沒什么興趣。所以也只是待在家里,偶爾會幫媽媽的忙什么的。”
“那樣子的生活,櫻會覺得幸福嗎?”
遙:………………
你把這話說的這么沉重干什么?你們又沒虐待她又沒怎么樣?!你到底經歷了什么現在就差被負罪感三個字寫在臉上了喂!!遙在內心咆哮道。
而且幸福不幸福什么的……這種事誰說的清楚呢?
“……好了啦!這種事情你不要多想!你就直接說重點吧!”
遙實在受不了這種對她而言過于沉悶的氣氛,大力拍打何雨柱的肩膀,臉上擺出了一份凜然赴死的神情。
“…………”被拍的倒吸一口冷氣的何雨柱瞪了遙一眼,總算露出了一個比較有生氣的表情。
“那天畢業典禮,學校說家人可以參加。我特地去問了能力者可不可以。校長說如果僅僅是一天的話可以通融。所以我就很自然地邀請了櫻一起來——我想雖然只有一天,但如果那一天櫻能體驗一下學校的生活,也是不錯的。”
“但就是那一天,偏偏出了意外。”
澤城櫻做了一個夢。
這很不正常。娜姿小姐曾經告訴她,超能力者是不應該輕易做夢的。他們的夢可能蘊藏著某種指引,某種隱澀的事物。
因為他們是超能力者,是擁有著不可思議力量的人。
這個夢輕飄飄的,亦或者是沉重的。她走在路上,維爾呆在她腰間的精靈球里。路旁栽種的樹到了花期。
輕柔的花瓣落在了她頭上,她摘下來,是一小片粉色的花瓣——這顏色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樣。
她走在路上。還是一個人走在路上。
這是很難得的事情。她應該是很懼怕一個人出門的。可以的話她選擇蝸居在家里,亦或者是在何雨柱的陪同下才走出家門。她害怕的是什么呢?
雖然她一個人走著,但她的腳步卻十分的輕快,宛若因為什么事情而歡呼雀躍一樣。因為什么呢?她費勁地回憶。
——啊,今天是何雨柱從初級學院畢業的日子。
她想起了這一點,更加開心了。
她這時候注意到自己懷中抱著一個東西,再仔細去看,那是一捧花束。她想起來了,自己想把這束花送給何雨柱,再和她說一聲「恭喜畢業」。
她實在是很開心,所以就算一個人走在路上,也不像往常那樣,害怕著旁人的目光。她好像連走路的速度都變快了。
平時記憶里要走好久才能走到的學院,沒過多少時間就來到了學院門口。
學院大門掛著一條橫幅,上面寫著恭喜畢業的字樣。形形色色的人從櫻身旁走過,畢業生胸前都別著一小撮漂亮的小花。
櫻不由自主地笑了,她雖然從未有機會踏入過學院,但此刻卻仿佛有了一種自己也是他們中一員的錯覺。她深吸一口氣,打算昂首挺胸進入學院。首先……要找到何雨柱……
「你很得意啊。」
在她滿心歡喜的時候,忽然有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那個聲音很平靜,甚至平靜得有些不正常。似乎是暗藏洶涌的海面。
她下意識地轉頭。
有著櫻粉色短發的青年看著她。乍一看,似乎會有一種他可能是自己哥哥的錯覺。但櫻清楚,自己絕對是沒有哥哥的。
一條黑灰色的狼犬在他腳邊呲牙咧嘴,櫻下意識退后了一步。她身為超能力者的血液告訴她這條狼犬對自己來說太危險了。
而櫻也覺得,如果青年一聲令下,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撲上來,將自己撕裂在原地。
恐懼自腳底升起,扼住了櫻的喉嚨。她哆嗦著嘴唇,雙腿顫抖,想要轉身就離開,卻還是死死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你這個,小偷。」
櫻忽然停止了顫抖。
「你,用偷來的身份,活的很開心啊。」
「不是嗎?」
「你用偷來的“澤城櫻”這個身份,是不是生活的很開心!告訴我啊!!!!」
不是……不是的……我沒有偷!櫻想要尖叫著反駁。但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個青年歇斯底里地大吼。他說她是小偷,偷走了不屬于自己的身份。
「我不是……」她聽到什么東西崩塌的聲音。
「我沒有……」
她感到自己視線中的事物慢慢模糊。
是澤城奶奶牽起我的手的!是何雨柱向我伸出手的!我沒有偷!我也沒有搶!她們是我的寶物!誰都不能搶走她們!誰都不能!!
她感受到體內的力量在奔騰。這真是不可思議,她已經很久沒有動用過它了。因為她渴望自己至少能夠表現地像是一個普通人。她希望至少已經在自己身邊的人與事不會再從自己的指縫間溜走。
她可以看到那只黑犬朝自己撲了過來。她感覺到自己立足的那一方土地徹底地龜裂開來。但她不在意了,她讓自己的力量釋放出來,從內部流向指尖,再張狂地向外擴散。
她想,撕碎他。撕碎一切要奪走自己的「現在」的人。
然后她好像確實做到了。她感到一些溫熱的液體撒在了自己臉上。
但她開心不出來,一點都不了。因為與此同時,黑犬與青年同時消失了,反而是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人撲倒在了她懷里。
那個人赤紅色的頭發軟軟地散落在她的手心里,刺目如鮮血一般。
是何雨柱啊。
她的力量,最終撕碎的不是黑犬,不是青年,而是何雨柱。將她拉出黑暗的另一束至關重要的光芒。
「櫻……?為什么……」
她的何雨柱在她的懷里抬起頭,看著她的目光陌生而又冰冷。她懷里曾經小心翼翼捧著的那束花與何雨柱胸口那簇小花一起飄落在了地上,沾染成刺目的紅色。
櫻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她如同一尾即將溺斃的魚兒,上半身彈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汗水浸透了背心。
此刻正黏在自己身上,劉海也糾結在了一起。她摸著自己的臉頰,是濕漉漉的,淚珠正不間斷地從她眼中流出。
她又一次回到了那一天。回到了將她徹底從自己刻意塑造、刻意追求的平凡日常中撕碎的那一天。回到了她下定決心自己再也不能和何雨柱一起生活的那一天。
回到了她差點殺死了何雨柱的那一天。
何雨柱一臉平靜地訴說完發生在自己畢業典禮那一天的所有事。包括她發現櫻遲遲沒有來到主會場于是出去尋找。
結果發現櫻在一個青年面前超能力暴走,上前阻止卻被櫻誤傷,撲街送醫院差點去見冥王龍的全過程。她轉頭看向了從剛剛開始就安靜如雞的自家堂姐。
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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