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晚了,各家各戶都紛紛關了燈。
只見楊萍脫下外衣,一針見血地問道:
“碧晨,你這個月的獎金發了沒有呢?明明最近又要交補習費了!”
這一句話,如同鋼針一般,猛地扎到自己的心上,讓張碧晨有些驚慌失措。
他萬萬沒有想到,兒子的學費會交的這么著急。所以,這個問題確實讓他有些出乎意料。
“問你話呢,聾了?”楊萍見狀,急忙轉過頭來,看著丈夫,氣急敗壞地問道。
“唉,最近公司效益不太好,獎金可能發的晚一點。”張碧晨聞聲,小心謹慎地答道。
“你說啥,在這給我開玩笑呢吧?你知道吧,明明的班主任已經催我好幾次了!”只見楊萍怒目圓睜地說道。
張碧晨聞聲,沉默地低下了頭,不再言語。那種神態,如同罪犯一般,無地自容。
楊萍見狀,狠狠瞪了丈夫一眼后,隨即拿起他的手機,準備打電話確認。
碧晨見狀,急忙起身要奪回自己的手機,但是為時已晚,妻子已經撥通了他同事的電話。
“楊萍,這么晚了,你要干什么?”張碧晨見狀,急忙伸手上前攔阻道。
“喂,你好,小鄭,我是你張哥的媳婦,我打電話就是想問一下,你們單位給你們發放獎金了嗎?”只見楊萍急不可耐地追問道。
“唉,姐,我哥沒給你說嗎?”鄭軍聞聲后,疑惑不解地問道。
“說什么呀?”楊萍急忙問道。
“唉,姐,我說實話,你可不要生氣呀,不過這也不能怪我哥。今天公司開會,我哥他們部門被解散了,我哥也因此被公司辭退了!”鄭軍見狀,一五一十地答道。
“啥!”只見楊萍猛然掛斷電話,怒不可遏地看著丈夫。
“啪——”只見手機猛然扔到桌子上。楊萍瞪著眼前羞愧難當的丈夫,失望透頂地問道:
“難道這就是你所說的效益不好嗎?”
張碧晨聞聲,垂頭喪氣地回答道:
“萍,我已經盡力了,但是公司不給我機會,我真的是沒有辦法啊!”
“這就是你今晚去見熟人不接電話的原因嗎?”只見楊萍不依不饒地繼續追問道,那種神態,好像一只高傲的公雞,盛氣凌人。
“萍,不是這樣的,你聽我給你解釋!”張碧晨聞聲,急忙抬頭辯解道。
但是,楊萍哪還肯聽他的解釋,現實早已讓她對丈夫失去了信心。只見,她穿上外衣,匆忙走出臥室。
張碧晨見狀,隨即上前攔阻道:
“這么晚了,你要干嘛,去哪里?”
但是這些話,對于這個傷心的女人來說,已經不值一提。
只見楊萍猛地推開丈夫,拿起外套,走向門口。
張碧晨見狀,也隨即追了出去。
只見他拉住楊萍的胳膊,苦苦哀求道:
“萍啊,你不能就這樣走了啊。這一家人離不開你,孩子也不能沒有你啊!”
楊萍聞聲,又猛地推了丈夫一把,摔門而去。
張碧晨被這強烈的推力推得向后倒退幾步,驚魂未定間,聽著猛烈的摔門聲,傷心不已。
與此同時,張曉明也被這猛烈的撞擊聲驚醒,急忙掀開被子,跑到客廳里。
此時此刻,偌大的客廳里,只有張碧晨一個人,孤獨地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一聲不吭。
曉明見狀,急忙走了過來,看著父母如此疲憊不堪的神情,輕聲輕氣地問道:
“爸,剛才咋了,我媽干啥去了?”
張碧晨聞聲,抬頭看著兒子,看到的是一個稚嫩的臉龐和親切的面容,隨即伸手將兒子拉了過來摟在懷中。
“爸!到底咋了?”曉明見狀,疑惑不解地問道。
張碧晨的心里,此時如同開了鍋一樣,酸甜苦辣咸五味雜陳在其中。只見他輕輕地撫摸著兒子的頭發,傷感地說道:
“明明,你的媽媽這幾天回姥姥家看你姥姥了,明明乖,這幾天爸爸接你回家,好吧?”
“為什么呀,媽媽為什么要回姥姥家呀?”曉明聞聲,急忙問道。
“因為你姥姥身體不太好,你媽媽回去看望一下,過幾天就回來了。”張碧晨隨即回答道。
“啊,這樣呀!”曉明見狀,大失所望地說道。
只見,張碧晨撫摸著兒子的臉龐,心里苦不堪言。
“那咱們一起去看看姥姥吧,爸爸。”只見曉明滿懷歡喜地建議道。
“那樣,就能見到媽媽了。”
這一句話,又像一顆炸彈一樣,在張碧晨的心中炸開了花。
說實話,他何嘗不想早點與妻子團聚呢?但是現在的情況,如果見面,可能會讓彼此之間的關系更為緊張。想到這里,他輕輕地撫摸著兒子的頭,苦笑著拒絕道:
“明明乖,你姥姥這次生了重病,不能被人打擾,咱們就在家里等上幾天,等你媽媽回來,好嗎?”
聽著父親的答復,張曉明失望地點了點頭,然后說道:
“那好吧。”
夜色沉沉,大街上的行人已經屈指可數。
只見楊萍坐著出租車,來到自己的住所前。回想起來,這還是她當年結婚之前,自己給自己買了一個休閑的公寓,用來投資。結果一場瘟疫,讓她的夢想化為泡影,這間公寓,不僅沒有增值,反而不如當初。
打開房門,一股灰塵撲鼻而來。楊萍見狀,急忙拿起餐巾紙捂住鼻子。
房間還是老樣子,什么都沒有改變,只是灰塵多了一些。
楊萍見狀,隨即去衛生間拿了一塊抹布,簡單地擦了擦屋里的一些擺設和臥具,然后,拿出被子,準備休息。
“叮叮叮——”只聞手機響了幾聲。
“萍,路上注意安全,我跟孩子都等你回來,愛你的晨!”楊萍看著老公發來的信息,隨即將其刪除。
其實,女人這種動物,有時候也能變得非常狠,她們可以為了很小的一件事,跟你徹底決裂,不顧多年夫妻之恩,甚至拋棄整個家庭。
現在楊萍就是這樣一種人。
記得當年,楊萍大學畢業后進工廠工作,家里人都不支持。關鍵時刻,還是張碧晨挺身而出,給她出頭,硬是拿著五萬塊錢,打通了各種關節,圓了楊萍的夢。
而后,家里買房,也是張碧晨四處找人,多方籌錢,才在這個城市安了一個穩定的家。
現在丈夫老了,人走下坡了,楊萍就想過河拆橋,跟他分道揚鑣了。
想到這里,張碧晨的眼睛濕潤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為什么要如此慘淡,同時,他也不敢想,自己的未來又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