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狗和貓頭鷹的徹夜長談剛一結束,仿佛已經沒了力氣和打鳴的公雞比嗓門,只是偶爾惡狠狠地叫上幾聲。零星的屋頭冒起炊煙,一些老人坐在自家的門前,看著遠處的荒地出神,一群蒙圈的小“扁嘴兒”錯認了鄰家的大鵝,跟著四處亂逛。
被黃土和腐草遮掩了本來面目的柏油路上,混雜著薄霧和草木氣息的空氣,讓人倍感清爽。
和張亮一起走的,是劉家溝的村支書,大學生村官王文遠,是張亮的學長,一個小鎮走出來的大學生,一年前到了這個村子。
在柏油路的盡頭,張亮停下了腳步,望著前面坑坑洼洼的土路兩旁的十幾戶民房,疑惑道:“師哥,為啥這路就修到這里,前面不是還有村民的房子嗎,就臨著大路這邊修了一段,這不是搞‘面子工程’嘛?!?p> 王文遠笑道:“你要說這話,可是誤會咱們劉家溝走出去的大企業家了。”
“誰?劉大山?”
“還能有誰?”
“那不奇怪,這指定是‘面子工程’沒跑了。”
“喲,看來你對咱們那位劉總意見很大嘛,我咋聽咱的校友們說,你跟他姑娘,你倆……”
“師哥,說正事兒呢,怎么越扯越遠了?”
“好好好,不逗你了,這事兒有啥可害羞的嘛?!蓖跷倪h輕錘了張亮一下,看著前面坑洼的土路嘆道,“我剛來村里那年,就聽說了,這劉大山是這劉家溝走出去的大企業家,在省會都是數得著的人物。就想著去他那兒拉拉贊助,幫老鄉們一把。誰知道,剛開始人家還一直躲著不見,最后還是我在他們公司門口蹲了一個多星期,在見著的人。前后整整說了一個多小時,嘴皮子都磨破了,人家才答應給咱劉家溝贊助呢。這條路,哦,還有咱村子里的學校,對了,還有你現在那個實驗基地,都是人家投資給建的?!?p> 張亮聽完一撇嘴,道:“路修一半扔這兒不管了,實驗基地蓋了個院兒放那兒,就算是幫扶了?”
王文遠一把摟過張亮,笑道:“怎么了你小子,對劉大山意見這么大,難不成是老丈人不認你這個女婿?”
張亮一下子掙脫開,板著臉道:“師哥,你再說這話,我可真惱了,我是就事論事。要扶貧,就實實在在的,搞這些花的、虛的,不就是作秀,給自己的企業貼金嘛!”
王文遠見狀,嘆了一口氣道:“張亮啊,我不知道你和劉大山之間到底有什么事情。但是扶貧這事兒吧,他還是真的想出把力的?!彼鴱埩猎诼愤叺氖兆由献聛?,接著道:“見到劉大山之前,我也覺得他是個不關心自己鄉親的人,可和他聊過之后,我才知道為啥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