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surprise
私塾放學的時候,馬三攔住要回家的向松,趾高氣昂地說:“先生在學堂等你。”
向松乖乖地去了。因為按照他的經驗,如果不去的話,他們幾個下次就更加過分,還不如讓他們如愿。
向松回到學堂,學堂的門就被關上了,隨后門上傳來一聲悶響,是有重物抵住門發出的聲音。
惡作劇轉型了?向松推了推門,發現以自己的力氣推不動。
走門不行,走窗還不行嗎。向松推了推窗,就只推了個小縫,仔細一看,窗外都系了根細繩,還繞了很多圈,如果不解決細繩,開窗是沒可能的。
這個很好解決,向松在周圍掃視了一圈,選中了馬三的凳子,拖去開縫開的最大的窗子前,站在凳子上,從空間掏出一個鋒利的刀片輕松割斷了。
屋內和屋外的地板有高度差,屋外窗臺到地板有些高度。向松往下一躍,順勢往前做了一個前滾翻卸力。
要是在這里的是個正常的孩子,獨自留在學堂一定會被嚇到,學堂內部還沒有出恭的地方,也沒有任何食物,這次的惡作劇明顯就是超過了平時的度。
向松決定這次不輕拿輕放。
第二天要上學堂的時候,彭杭早早就來了,他手里拿著大早上鬧著廚娘做好的飯菜。
他沒有親自關著向松,但是這件事情他是知情的,他昨天回去之后,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無法安心睡著,他晚上本想偷偷把向松放出來,但是有人看門,他要是溜出去,一定會讓彭和昌知曉。
他為了讓向松不要去他父親那告狀,專門提了一籃子好吃的,他還在心里美滋滋地想著向松餓了那么久,一看到吃的肯定什么都聽他的。
他一進門,一個人都沒有。桌椅都是亂亂的,還有一扇窗是開著的。
彭杭立馬過去查看,看見一灘暗紅色的液體在窗外的地板上,還有一段狀似在地上拖拽的血痕。
彭杭爬上窗臺,窗臺上有些高度,他看著那攤血狀液體,連忙從窗臺回了教室。
彭杭的腦袋立即空了,隨即哇的一聲哭出來。他只是想戲弄一下向松,沒想把他弄傷甚至弄死。
他沒哭多久就爬起來,繞屋子走到屋子背面,往血跡的方向去。他雖然怕得小腿肚子都在打抖,但是也義無反顧地走去。
私塾旁邊有個小林子,彭杭跟著血跡走到林子里頭,就看見一個趴著的人,看背影像是向松,他的身下還有一灘血。
彭杭連忙連滾帶爬地到了向松跟前,想摸摸他還有沒有體溫和呼吸。
他的小手正顫顫巍巍地伸過去。
“surprise!”向松滿身血跡地跳起來。
彭杭眼睛圓溜溜地瞪大,隨后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下去。
向松摸了摸鼻子,彭杭好像比他想象中更不經嚇。
彭杭醒的時候,看見向松正在吃他帶來的食盒。
向松一直在關注他,見他又要被嚇一跳,連忙說道:“我剛剛嚇你呢。”隨后掏出懷里的罐子扔給他。
彭杭一打開,一股清新的捻子香氣就飄出來。彭和昌前幾天帶回來的果醬就這個味道,彭杭是吃過的。
其實一開始,彭杭要是冷靜一點,就能發現那些血漿都是假的,不過那時候他被嚇得失去判斷能力了。
“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彭杭握起拳頭就往向松身上招呼。
向松由得他錘,他被嚇得四肢無力,拳頭對他一點傷害都沒造成。
“不是你先把我關進去的嗎?”
彭杭心虛地嘟囔:“不是我啦,是馬三。好吧跟我也有點關系。”
向松看彭杭肯承認跟他有關系,心中閃過一絲欣賞。
“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可能會真讓我受傷害?”向松發問。
彭杭心虛地不說話。
“你們之前的惡作劇對我不會造成實際的傷害,但是這次不一樣。如果我跑出去的時候摔下去了呢,你也知道這個窗口離地面不低吧,我的血就像你看到的這么流了一地,你要怎么辦呢。”
彭杭想象了一下,剛剛他看到的那個場面和那時的恐懼早已刻在他的腦海里,不由得露出無措的神情。
向松嘆了一聲:“你以后遇到事情要多想一想,不要別人說什么就立即去做。”
經過向松這段時間的觀察,彭杭出的主意都是想他當眾出丑的類型。基本上都是小打小鬧。
這次的事情直接目的是傷害向松,并不是彭杭做事的風格。
彭杭這段時間做向松的同桌,早就知道他的同桌的厲害之處。他從一開始看不爽他,慢慢到把向松當作競爭對手,心態早已變化。
彭杭聲若蚊蠅:“知道了,我錯了。你吃了我的東西就不能再怪我了。”
向松笑起來:“那你能陪我打掃一下嗎?”他指著地下的狼藉。
彭杭哼哼兩聲,下巴又抬起到以前的高度,主動拿起掃帚起來。
兩人因為打掃遲了一些回去,馮承弼就問起原因。
彭杭這個人每次都會令向松驚訝,他主動把事情都交代了一遍,一點都沒替自己掩飾,更沒有替馬三和徐五掩飾。
馮承弼眼神終于變了一些,他一直在旁觀,這件事情已經有變質的苗頭了。他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向彭和昌匯報。
他在教室里宣布了自主學習,就往彭宅去。
馬三和徐五還不知道他們的同伴已經倒戈,還想觀察向松的丑態,結果什么都看不到,十分失望。
他們在嘀嘀咕咕地說著什么,還想把彭杭扯過去問。
彭杭看了看認真背書的向松,又看了看剛出完餿主意的馬三,馬上甩開了馬三的手,拿起了書本。
馬三有些愕然,先生不在,這彭杭居然開始念起書來了。不過彭杭一時一個樣,對他們態度惡劣也不是頭一遭了,他就沒管了。
馮承弼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和彭和昌說了。
彭和昌眉頭皺得很緊,事情走到現在是他始料不及的:“馮先生,之前我讓你對彭杭放任的決定是不是做錯了。”
彭和昌讓馮承弼管松一點,是覺得自己兒子不會做過分的事情,男孩子嘛,調皮一點是正常的,他也是這么過來的。他不喜歡酸腐氣很重的書生,自己一板一眼的還這么要求學生。但是沒想到自己兒子會做這種事。
馮承弼安慰彭和昌:“我看現在就很不錯,向松現在是彭杭的同桌,并沒有因為這件事和彭杭關系疏遠,我看著他們的關系反倒比以前更好了……”
彭和昌的臉色并沒有好一點,他回鄉就是為了彭和昌讀書的事情,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彭和昌的內心是挫敗的,自己是不是不會教育孩子。
馮承弼匆匆回到學堂,就這件事情在班里開了個小班會。
“昨天,是誰將向松關在教室的,站起來。”馮承弼沒有選擇私底下處理這件事情,學堂出現這類事件,是時候給這群皮猴子緊緊皮了。
彭杭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站起來,這件事情他知情,但是不是他親自關的,所以他在凳子上猶疑了一下。
馬三和徐五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
彭杭扭頭看著馬三和徐五,看見兩人都安然坐在凳子上,很是火大,馬上站了起來:“馮先生,是我和馬三還有徐五干的。”
馬三瞪大了雙眼,不理解彭杭為什么要認。徐五則是試探著站了起來。
馬三又轉頭瞪了站著默認的徐五一眼,也不甘心地站了起來。
“彭杭敢做敢認,站半個時辰,把學過的課文全部在我這背一遍。五郎站一個時辰,后天早上把禮記的抄寫交上來。三郎站兩個時辰,禮記抄兩遍,大后天交。”
彭杭和向松前段時間才被允許可以開始寫字,但是不能過度用手,所以馮承弼沒有布置抄寫的懲罰,但馬三和徐五的手就要倒霉了。
彭杭下課時被彭和昌的小廝阿杰叫走。
“哎,阿杰,我父親叫我去干嘛?”
“哎,阿杰,父親心情怎么樣?”
“哎,阿杰……”
阿杰的耳朵一路上都沒有閑下來,他不敢擅自透露消息,只好一味悶頭走路。
彭杭見阿杰不肯說,忽然感覺背后有點涼。
回到彭家。
彭和昌坐在主位,臉色陰沉。彭杭見父親這個臉色,馬上反應過來今天等待他的必不是好事。
“跪下。”
彭杭有些愕然,腿腳哆嗦地跪下了。
“你把今天的事情完整說給我聽。”
彭杭有些被嚇到,結結巴巴地把事情全部交代了。
彭和昌拿起桌子上的戒尺,大力抽到彭杭的左手上。
彭杭在學堂也受過戒尺,但是先生們都是收了力氣的,自從馮承弼到學堂后戒尺更是少見。彭和昌沒受力,一下戒尺下去就見一條深紅的痕,幾乎能見血了。
彭杭眼淚一下子全涌了出來,眼淚像不要錢地往下掉,一些不好的回憶一下子全部浮現了出來。
“你不記得以前你在學堂,別人是怎么對你的嗎?你現在是想把別人對你做的事,給別人做一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