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富、魔法、權力。
這些科萊恩之前無比渴望的東西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卻反而開始遲疑了。
過去科萊恩的世界很簡單，他只想著拼盡一切成為一名正式的死靈法師，然后過上更好的生活。
為此，他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來和魔鬼做交易。
可是自從那次與替自己擋了一劫的外域靈魂融合之后，他對未來就產生了迷茫的情緒。
盡管科萊恩沒說過什么，但他總是忍不住拿另一個世界和自己生活的世界相對比。
高昂的魔藥價格。
被壟斷的魔法。
對魔法師的偏見。
不僅如此，還有許多別的東西也同樣如此。
驕奢淫逸的豪門。
掙扎在溫飽線的平民。
被貴族鞭笞的奴隸。
科萊恩的腦海中，一本記憶之書的封印終于被全部打開。他將心神沉浸其中，那是一個少年在默默讀書的身影。
書籍暗紅色的封面上，赫然寫著三個字“資本述”。
……
從記憶的畫面中退出，科萊恩終于明白為什么這么久以來，自己始終心神不寧。融合了另一個靈魂的他，對于現在的世界始終無法適應的根本原因也是這個。
因為他覺得這個世界錯了。
辛勤勞作的農民卻僅僅面前能夠果腹，無法攢下半點金銀，這錯了。
懵懵懂懂的孩子被貴族肆意鞭打，僅僅因為其流著不同的血，這錯了。
庸庸碌碌的法師學徒在陰暗的魔法工坊里揮汗如雨，只是由于他沒有錢購買魔藥晉級正是法師，這錯了。
從記憶之書中獲得的知識，就像是給科萊恩戴上了一副顯露真實的眼鏡，撕破了那些繁花似錦的偽裝，露出了世界血肉模糊的真相。
科萊恩在洞悉了世界的真實之后，反而平復了心情。
“像這樣的世界，根本就沒有必要存在。帝國是沒有必要的，教會是沒有必要的。法師，也是沒有必要的。”科萊恩低頭看著蜷縮在自己懷里的芬娜。“芬娜，你說呢？”
芬娜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科萊恩的身影。
“嗯。”
科萊恩啞然失笑。
他問這個小狼女什么，恐怕都會回答嗯。
科萊恩抬頭看著屋內的裝潢擺設，還有桌子上吃剩下來的蛋糕，不由得一陣意興闌珊。在洞穿了世界丑陋的真實以后，他不由得感覺到莫名的空虛。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腐朽了。
帝國建立的數千年里，幾乎沒有任何的進步。法師協會建成之后，盡管曾經取得過一些成就，但很快也變成了束縛人類探索未來的枷鎖。
與另一個世界數百年的進步能夠帶領整個文明進入太空的深藍相比，圣元帝國就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杵著龍頭拐，勒令家里的孩童不得走出家門半步。
萬物終將陷入沉寂。
圣元帝國也不例外。
而科萊恩現在很有興趣做它的掘墓人。
黛安說得對，我需要足夠強大的實力。
科萊恩舉起自己的雙手，仔細端詳著。想要消滅一個擁有著上百萬禁軍，數十萬法師，以及一整個光明教會的法師，這需要何等的力量呢。
他的腦海里不由得出現了魔鬼卷軸的身影。
科萊恩搖了搖頭。
“好了，我們走吧。”
他牽著芬娜的手走向了屋外。
自己現在有大把的事情要做，怎么還能夠繼續浪費時間。
首先還是要盡快成為一名法師。
第一步，還是掙錢。
將蛋糕的做法傳授給米歇爾的廚師之后，科萊恩就帶著米歇爾安排的兩名工匠和一名法師學徒投入到了熱火朝天的制糖工藝中。
前來跟隨科萊恩學習的法師名叫科頓。他是倫琴家族的旁支之一，也是米歇爾屬意留在帝都照看生意的主要人選。
科萊恩首先給科頓演示了一遍如何制作白糖。科頓兩眼放著精光，生活在帝都的他，很清楚面前這白色的小東西能產生多大的利益。
“大致的過程就是這樣，以后我不在，可能就要你來組織生產這種白糖。”
科頓自矜地點了點頭，隨后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一個天才的發明。相信你跟著米歇爾大人以后，一定能成為優秀的法師。”
科萊恩輕笑了下。
“融化糖液的步驟可以交給工人來進行，而將水脫離出去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給法師學徒來做。”
“可以，這個步驟并不困難。一個法師學徒就能夠滿足需要。”
見科萊恩點了點頭，科頓繼續興奮地說道。
“我們還需要更大的鐵桶和更大的漏斗，這樣才能夠更快地獲取糖液。”
“那樣會提高很多成本。中間有一個東西壞掉了，整個工藝就要暫停。”
“成本不是問題。我的產品可是要賣給貴族的，只有足夠的人力，足夠的成本，才能彰顯它的尊貴。”科頓的言語中帶著一絲不耐，對于這個受米歇爾器重的小子，他雖然不得不跟科萊恩的后面，但心中始終不服。
“我們要研究的是一個長期的工藝，成本當然要考慮！”科萊恩的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
科頓顯然很不爽，這個法師學徒居然敢反駁自己。
“我們需要的是產量，至于成本，那不是現在考慮的東西。”
科萊恩沉吟不語。
科頓說得并非完全沒有道理，對于當前的帝都來說，制糖所多耗費的那些成本微乎其微，反而能否盡快做出足夠的糖才是主要的問題。
“大、大人。”一名鐵匠期期艾艾的聲音傳了過來。“也許我們將它們分成幾個小的部分同時工作。哪怕其中一個損壞，也不會影響整個工藝的流程。這樣既能夠節約成本，也不會影響速度。”
科萊恩和科頓不由得面面相覷。
說道實際生產，他們兩個都是紙上談兵，還比不上一個有經驗的鐵匠。
最終，整個制糖的工藝和科萊恩的設想并沒有發生很大的變化。除了糖液預處理的步驟改由法師學徒施展水系法術去除多余的水分外，別的仍舊采用原本的手段。
工人在前端的鐵桶熬煮糖液，充分溶解后由法師學徒接手去除多余的水分，最后進入到尾端的漏斗過濾雜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