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權深知密偵司有他的把柄，自己給寧國公主好處，便是兩全其美之事。
大景朝自設內閣起，太宗皇帝搞攤丁入畝，士紳納糧，不僅沒落到好，還被官員反對，到最后累死。
到宣景這輩兒，廢除攤丁入畝，他吸取教訓，開始修道養生，設立內閣。
內閣票擬權，是閣臣看完奏疏，將處理意見寫在票上，票附在奏疏上謂之票擬。
景朝司禮監，由太監掌管，分提督，掌宮，稟筆，隨堂等太監。
掌宮太監有掌印之權。
司禮監批紅權，則是宣景修道后，戴權代皇帝行使的權力。
一般開國皇帝都比較能干，能夠約束官員，可后代皇帝，便坐在金鑾殿上被蒙蔽雙眼，不懂真民情，是不欺壓百姓的紈绔。
自然古人也有能人看的明白，比如晚清的龔自珍，李鴻章。明朝有幾位理學家也看的透徹。
大明宮，東暖閣。
宣景皇帝坐在裊裊青煙中聽道士講解，旁邊已經置下許多奏疏。
景朝的奏疏和明朝類似，分為題本，奏本，各有不同。
宣景皇帝修道后為方便，一律還為奏疏。
很多事情，內閣給出意見，司禮監通過，宣景皇帝便不去理會。
閑暇時，才會翻看奏疏，遇到有的事過問一兩句。
等戴權進來時，宣景皇帝道：“寧國說得對，軍餉不可缺，你想法子解決。”
“是，主子爺可真是好記性，心系邊關。前兒和內閣商議此事，這不，戶部的虧空就出來了，工部挪用不少，都查著呢。”
戴權面色謙卑而諂媚道：“賈珍祖父賈代化也有功勛，榮國府那宗和王子騰有姻親關系.....”
“賈珍那事，查清楚就是，不必考慮朕，去年周元益還彈劾賈珍過生兒時鋪張浪費，占百姓莊子的事。”
紅樓夢里，王子騰是薛姨媽，王夫人，王子勝之兄。
初任京營節度使，后統九邊，奉旨查邊，還升任九省檢點。
最后更是榮升為內閣大學士，相當于宰相，官居一品。
如今掌握著京城一帶的軍隊，宣景對王家的態度很不錯。
戴權突然跪下來掌嘴：“奴婢多嘴，這些事主子肯定記著呢。”
和賈珍也不算多大交情，看在那八千兩的份上，所以掩蓋過去，這會兒多提幾句，則是因為撇清自己。
自己憑什么為個沒什么權力的賈珍搭上太多，如果他拿十幾萬兩，那興許還有些說頭，自個兒還能多言幾句。
在這宮里，他在前朝太監占第一也不為過。
非要說相提并論，平起平坐，那便是后宮的夏守忠，自小跟在逝去的衛皇后身邊，如今又負責后宮事務，說是一把手也不為過。
只不過最是無情帝王家，有些事戴權在宣景面前，也要留一手保命。
..............
寧國府，前大院。
初秋陽光熱辣辣照在先皇御賜牌匾上，鎏金發亮。賈珍心中急躁不安，雙手背后，黑色靴子在石板上走過來，踱過去。
“賴升，去托人準備些火油，中秋那日有人放花燈，到時候你們就去與他談談。”
“若與他談不攏，到時便做個走水之勢，燒的他骨頭也不剩，老爺我再以族長身份，出面料理后事，便說中秋燈火，引燃火災，讓賈蕓死無全尸。”
“是，老爺。”
賴升攜幾個門子匆匆而去。
尤氏聽聞很后怕，卻還是保持貴婦之風度，不亂動，不亂搖，只是擔憂中有害怕和輕嘆。
“老爺，這要是被老祖宗知曉了，可如何是好。”尤氏捂著心口，擔憂之下忍不住勸說。
賈珍渾濁的眼珠看過來，嚇得尤氏俏臉蒼白。
賈珍哼了聲轉身離去。
………………
從書院回來后，賈蕓總感覺有人在背后跟著自己，就是那種背后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思來想去，賈珍老賊的動機最為明顯。
大景院試，兩日后便是。
七日后又是中秋節。
回家溫書固然重要，但命也重要。
次日，賈蕓從碼頭回來便開始反思自己如何反擊賈珍。
他先是從碼頭任義豐那里借了幾個兄弟，隨后出門租馬車。
他不能坐以待斃，今后等著賈珍對付自己太被動，必須主動反擊。
賈蕓吃過飯便出門，將自己貴重的金銀細軟還有床下的陰陽石都埋在院子里。
夕陽無限美，還未盡黃昏。
賈蕓騎馬往秦業家中而去，馬速不快，半個時辰才到。
路上又察覺有人盯著自己。
見到秦業后，賈蕓松了口氣，將自己擔心與防備告訴秦業。
“恩公，是不是太緊張些？”秦業皺眉道：“鐘兒明日去白馬書院，這倒無妨的。”
佩服賈蕓的秦鐘道：“如果昨日家門口來的兩個閑漢是寧國府派來，那么必然是探路的，或許他們已經在找機會下手。”
“但是也有可能，賈珍會認為秦家在他眼里微不足道，秦姑娘是他手中的螻蟻，所以不急著對付。
也有可能，賈珍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和人需要先處理，比如我，比如他的對頭。”賈蕓嚴肅道。
秦業思索，如此真不能輕視，畢竟秦家在賈府眼里還真是不值一提。
余下時間，賈蕓后日院試，現在自然是拿出自己文章考題給秦業指點。
兩人談文章時，秦業倒時順口提了一嘴。
“方才你說寧國府的對頭？那倒是沒有，倒是周御史彈劾過賈大人。”
“周御史？”賈蕓來了興趣。
賈府竟然還有對頭。
“御史周元益，彈劾過賈大人，說寧國府強占百姓莊地與鋪子，彈劾賈大人奢侈鋪張，不過那是去年的事兒，滿朝皆知。
恩公說賈大人的對頭，老夫突然想起來周御史彈劾一事。”
“這么說來，也有可能，如今發生的每件事，都需我們認真起來。
若再被賈府針對，必死無疑。”賈蕓沉聲道。
賈蕓這話可不是嚇唬誰，他總感覺上次賈蓉名聲被毀。
這么久不見賈珍鬧騰，肯定是在憋大招，預防為上。
誰能監視自己，程廣？不可能。
蘇墨白？他沒病，監視自己做甚。
他們都對自己釋放善意，不可能。
絕對是賈珍！
這個時候，絕對是這個老騷貨。
依他前世看紅樓判斷，賈珍收拾誰可是心狠手辣，誓不罷休的，一旦監視自己，肯定是近期要動手。
看來結識程廣，蘇墨白這些大人物還是有用的，馮唐和魏常風他們，必要時都可求助。
秦鐘去白馬書院，很安全。
秦業是朝廷官員，安全。
但是秦家到時候就秦可卿一人，倒是累贅，還得分心顧忌她，果然女人只會影響我出刀的速度。
院試在神京的府城，明日他便要過去準備后日考試。
回來后，立刻安排秦可卿，再對付賈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