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蕓即將走到院門口,今日拈花院老鴇送來二百兩銀票,謝他讓勾欄憑著一招鮮火爆。
取了十幾文買了幾斤雞爪,賈蕓在學舍鹵好帶回家。
走到街角,瞄見賈蓉的身影,不等細看,便消失了,身后多出幾人。
賈蕓搖搖頭。
今晚似乎有幾個不長眼的。
系統學拳腳一年,再加上那四人眼神不善,他很警惕。
院門開到一半,停了下來:“跟別人回家,可不禮貌,把門關上!”
察覺到木棒揮來的風,賈蕓側身閃身躲過,貼門而立,踢腳而起,木棒反彈回去。
為首的漢子悶哼一聲,鼻梁傳來火辣辣的痛。
院門打開,賈蕓敞開大門,幾個閑漢擠進院來,關上大門,有些得意。
握緊手上操持的棒子。
朝坐在桌邊啃雞爪的賈蕓走過去。
看清楚后,只覺這文弱書生,簡直弱不禁風的樣子,好辦。
賈蕓抽出桌下的菜刀和案板。
專心剔雞骨頭,丟進瓦罐。
為首魁梧的閑漢陰沉著臉,朝賈蕓挪動幾步。
“買你條腿,順便陪爺玩玩……”
賈蕓手上掄起瓦罐,砰的一下,轟在閑漢腦瓜上。
同行的人扶住了。
“你們受誰之托,賈蓉還是賈珍?”
“別管誰……。”
“坐下!”
賈蕓陰沉的暴怒聲傳過去。
幾個閑漢當下懵住,咽了咽唾沫。
這廝會拳腳,早知讓那人多加一兩銀。
“他們給你們多少銀?”
賈蕓聲音并不激烈,也不輕佻,安靜而沉穩,像是水浪里的石頭。
隨時要被沖跑,但水花激起,卻發現巍然不動。
幾乎是沒有絲毫遲疑與拖泥帶水。
賈蕓準確說出背后人。
閑漢牙關顫抖著,望著那道剁雞爪子的身影,仿佛對方是怪物般。
然后才吸了口氣,最終退回一步。
“我出那人雙倍,立刻付如何?”
賈蕓臉上沒有溫度的笑。
“如果我沒事,你們有的賺。”
幾個閑漢覺得奇怪,沒有吭聲。
今日是怎么了,又遇個讓他們辦事的。
“我知道,他們給你們銀子,讓你們與我過不去——”
為首閑漢大驚:“你想怎樣。”
四個閑漢向前一步。
賈蕓面色如常:“我沒猜錯,他應該還沒給你們銀子。”
“他給你們多少!我出雙倍,你們去按照他說的要求,對待他就成。”賈蕓又重復。
“真的?你真的愿出六兩!”
幾個閑漢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確定的又問。
“最后一次,要么拿錢辦事,要么挨打滾蛋。”
賈蕓握著菜刀站起來,語氣淡淡。
幾個閑漢交換眼神。
六兩!
一人六兩,四人就是二十四兩!
干了這票,一年都不用偷雞摸狗。
干了,誰給錢多誰大爺。
“你要先給……給錢。”
為首的閑漢壓下激動,臉上不自覺露出無賴。
賈蕓拍出三十兩銀票。
閑漢飛快點了一下,十兩面額的共三張,還多出六兩。
他詫異看向賈蕓。
竟然多給了那么多。
“我要你們挑最熱鬧的地兒,再去動手。剩下六兩,拿著路上用,可避避風頭,你們肯定也怕麻煩,是吧!我也怕麻煩。”
最后一句,他們聽出了威脅。
“這是自然,我們拿錢辦事,公子大可放心。”
這人剛才身手敏捷,拳腳看的出來有規律,不是他們能惹之人。
再說,那幾個窮鬼才給三兩,還要求賊多,哪有這邊爽快。
“騙到鬧市口再開始。”
“兄弟們,走。”
幾個閑漢腳下生風,打開賈蕓家院門,大步向街口的賈蓉而去。
至于他們不守信用?
別開玩笑了,賴皮不講信義的。
這行誰給的錢多,誰就是爺。
三十兩不是小數目。
見幾人過來,賈蓉已迫不及待。
方才院門關著,他連戲都沒敢瞧。
“辦妥了?”賈蓉道。
幾個閑漢不吭聲,站到賈蓉面前。
賈蓉疑惑,這么久才出來,應該辦成了吧。
莫不是把賈蕓打死了?
那可得告訴老爺,讓他處理,埋到亂葬崗去。
賈蓉心里思索,也不與幾個閑漢搭話,轉身要走,賴升付銀,他不管。
卻被拖拉到十字路街口,賈蓉掙扎著剛站定。
閑漢伸開臂膀:“咦,這不是上次一起玩的公子嗎。”
“公子別走啊,上次睡覺還睡得好好的。”
隨著閑漢聲音提高,其他幾個默契攔住賈蓉。
“請你們讓開,我不認識你們。”
閑漢也是賴皮,可憐兮兮,裝作被拋棄,大聲道:“公子,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在一起玩時那般開心,怎么這會兒不認我們兄弟。”
賈蓉熱血上臉,平日里是與小廝調笑過,此刻周圍看西洋景的這般多,臉當即漲紅。
“休要胡說。”他甩扇要從閑漢胳膊出離開,心知被糾纏不妙。
為首閑漢一把抓住他:“公子,你要是裝作不認識,如此負心,始亂終棄。”
負心?
始亂終棄?
還一起玩……
看西洋景兒的人越圍越多。
不是男女才始亂終棄,這男人找男人討公道是……
人群里,不知道是誰,文質彬彬的喊道:“哎呀,這不是寧國府的賈蓉蓉大爺嗎。”
寧國府?賈蓉!
人們一時議論起來。
誰不知道寧國府和榮國府啊。
“賈蓉大爺強人鎖男……啊。”人群又說了句。
“難怪如此。”
街頭之人看向賈蓉的眼神逐漸微妙起來。
賈蓉羞急,“放開!”
他想用力甩掉閑漢的手。
幾個閑漢這也知道賈蓉不是普通人家。
現在更確定是寧國府的。
然而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三十兩已經到手,他們馬上就出京去了。
等過半年再回來,這事就沒人記得了,寧國府奈何。
閑漢捂著胸口道:“蓉大爺,你還說讓我們兄弟四個一起,不在乎身份,現在玩膩了,就要走?”
“你們胡亂扯。”賈蓉氣的耳朵嗡嗡的。
他想不明白,這招是給賈蕓準備的啊,怎么給自己用上了,是不是賴升吞了錢。
“蓉大爺,大街上不便,我們去找處屋子床榻,好好說。”
閑漢使勁兒一扯。
刺啦一聲,賈蓉夏日錦袍,被扯斷兩個袖子,褲子也被扯下來。
賈蓉高喊救命。
“走!”
幾個閑漢撥開人群,轉眼消失在街頭巷中。
人群指點紛紛,神京巡邏的捕快看見人群走了過來。
“咦,這不是蓉大爺么,您發生何事了。”
賈蓉這下徹底沒臉。
推開人群,扇子遮臉離開了。
“方才寧國府蓉大爺,被幾個男的相好找來了。”
幾名官差一聽,連忙散去。
眾人意猶未盡,議論紛紛。
“寧國府盡出斯文敗類,寧國公這后人敗風俗啊。”
“可不是,蓉大爺養了不少呢。”
人群里那人又繼續添油加醋。
“嘖嘖,貴公子喜好,和咱老百姓真不一樣。”
大景雖然有,但是沒有如此光天化日,今日賈蓉這一出,可是讓神京百姓有了議論話題。
賈蕓也出來看,老天或許會有眼懲罰惡人,但惡人活千年啊。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賈蕓察覺有人看他,抬頭望去,目光人群中一人,有些詫異。
街這頭兒。
賴升看了眼胭脂鋪,賈珍還在樓上喝茶。
他猜,四個大漢,這會兒,肯定讓賈蕓出丑了。
等蓉大爺回來定會夸他。
賴升靠在馬車上。
人來人往,他快要迷糊時,看到賈蕓笑著同一人去了茶肆。
沒錯,那就是賈蕓,還衣冠整齊。
怎么可能?
賴升撒開腳跑到榮寧街附近。
什么都沒有,那幾個閑漢也沒來找他拿銀子,也沒見蓉大爺。
賴升隨即點頭,定是大爺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