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均頓時露出一陣喜色,他拍了拍紀允的肩膀小聲道:“阿兄,這種時候,阿萱姐姐定是需要你的關心,等會兒你一定要好好地安慰她啊。”
說罷,他一轉身便躲到了里間了。
紀允“嘶”了一聲,嘟囔道,她也用不著我安慰。
“讓她進來吧。”紀允見沈書均躲好了,便連忙吩咐道。
墨成一聽見這話,便打開了門,“崔娘子請。”
紀允看向門口處,就見到一身淡綠色齊胸襦裙的崔萱從門外走進。
她神情淡淡的,讓人看不出心情如何。
墨成在門外將門又關上了,崔萱看向紀允,徑直坐在他對面。
紀允輕咳一聲:“你是為你爹的事情來的?你放……”
他話未說完,就聽見崔萱開口說道:“我此次前來,不全是為了我父親。”
少女神情肅穆,紀允揚起眉來看著她。
“我知道,你想扳倒楊家,可你盡管已經封侯拜相,可衛國公府早已經不如從前了。靠你自己定是不行的,但我可以。”
她眼神犀利,使得紀允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演不下去了?”
他湊近她,一雙眼睛似乎能夠洞察一切。就連崔萱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仿佛也被此人一覽無余。
崔萱臉上一紅,并非是羞的,而是窘迫。
自他回京,她便有意去接近他,她想通過兩家聯姻來挽救崔家。
可此次崔大老爺這件事情讓她瞬間明白,這樣的過程太過漫長,她需得亮出自己的所有底牌來說服紀允,讓他與她結盟。
可他方才這話卻是讓她一陣窘迫,原來她的意圖,他一開始便知道。可笑她在這其中只以為掌握了走向,殊不知,在他眼中,自己同傻子沒有什么區別。
崔萱斂去那絲窘迫與憤怒,只說道:“你只管說,你答不答應。不答應便罷了。”
“沒說不答應,只是我覺得你一個小女娘,能有什么值得我與你結盟呢?”紀允垂下眼瞼,拿起一旁的茶杯飲下一口茶水道。
崔萱扯了扯唇,沖他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十九年前陸家謀反的實情,你想不想知道?”
紀允拿著杯子的手一抖,“陸家?前忠勇大將軍陸瑋謀反?你說什么笑話。”
說罷,他又將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我可沒說笑話,陸將軍對大魏忠心耿耿,說他謀反,當年也是沒人相信的。可證據確鑿,終究只能暗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罷了。
原本,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可直到兩年前,我無意間聽見楊榮國和他兒子所說的話,我才知道陸將軍死的是真的冤枉。”
紀允眼神暗沉,他看向崔萱道:“你有證據?”
崔萱的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笑道:“證據啊,有是有的,不過現在不能給你。”
少女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狡黠,紀允的心頭閃過了什么,隨即他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崔萱聽到這話,頓時松了口氣。
其實她也摸不準紀允是否真的會因這個條件而答應她。
畢竟陸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了,以楊家如今的權勢地位,憑借那點東西,還不足以將他們扳倒。
不過她看紀允的反應,想必他對陸家的這消息是在意的。
如此一來,她就放心了。
她提起茶壺就要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水,卻被人拿走了。
崔萱笑了一聲,“怎么,身為盟友,還不能喝一口你府中的水?”
紀允輕咳一聲,拿出旁邊的杯子遞給她:“用這個。”
崔萱看他一眼:“不都是杯子,有何不同的。”
不過她并未計較,端起來杯子便喝了。
“對了,你知道大理寺的那幾個人是什么情況嗎?”她直問道。
紀允見到她上嘴唇因茶水而有些濕潤,他輕咳一聲道:“那三個人一口咬定了是崔大人指使的,并且要求他們入朝為官后要為崔家所用。”
崔萱蹙了蹙眉,此次說不準是圣上還是楊家所為。若是楊家,倒也好辦。可若是圣上,只怕崔家倒不好全身而退了。
“我想見見那幾個人,你能幫我想想法子嗎?”崔萱開口道。
“行,明晚我讓見景帶你去一趟大理寺,見見那幾個人。”紀允開口道。
崔萱點頭,“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說罷,便準備要離開了。
“小心。”紀允道。
崔萱的腳步一頓,隨即又道:“我知道了。”
隨著門打開,門外坐在臺階上嘀咕著的墨成和見景連忙站了起來。
“崔娘子慢走。”墨成道。
崔萱沖他頷首,便隨著見景離開了。
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里間的沈書均連忙走出來了,面上掛著一絲凝重。
“阿兄,難不成還是陸家的是楊榮國?”沈書均問道。
紀允挪走他對面的杯子,蹙起來了眉頭:“不管是不是楊榮國,可當年要抄了忠勇將軍府的人是圣上。于他而言,重要的從來不是陸家是否謀反。”
紀允自幼便明白,圣上的疑心和絕情,當年的陸家、如今的崔家,在他看來,都是一樣的。
沈書均嘆了口氣,“阿兄,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紀允將一個杯子放在沈書均的眼前,為他倒出一杯水,“問吧。”
沈書均端起來杯子一飲而下,“若是崔大人冤情不能洗刷,那他定是會死,崔閣老便罷了,崔榆和崔楣定會對皇家恨之入骨。屆時我們再揪出狗皇帝的真面目,以崔家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定會使得百姓怨聲載道,對于我們的計劃定是很大的助力。”
少年一臉天真地說著,卻注意到紀允的臉色越來越黑,他連忙又道:“這只是我想,我也沒要這么做。但既然我能想到,那阿兄定是也能夠想到的。你明白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對不對?”
紀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對。”他狠狠地敲了沈書均的腦袋,“這樣的話,日后不許再說。狗皇帝和楊家為了達到目的害死了多少忠臣良將。崔家為了百姓,又死了多少人,我們若是為了達到目的而不管不顧,和狗皇帝以及楊家便沒有任何的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