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浩然站在院中，環視一圈，也沒有人理他。

　　這也正常，法醫中心本就人少，要是遇到出現場，甚至可能連個人都沒有。

　　姜浩然大步走進了二層的辦公小樓。

　　姜浩然一眼就找到了夢中張聞承的辦公室，此時辦公室里空無一人，也不知是出現場去了，還是在解剖室里忙活。

　　辦公室里面的陳設有些變化，桌椅換了新的，笨拙的大屁股顯示器也已經變成了液晶的。

　　不過也有沒有變化的地方，姜浩然走過去，撥開略顯雜亂的桌面，找到了在桌面玻璃下壓著的電話表。

　　姜浩然看著電話表上的名字，不由皺起了眉頭。

　　因為他沒有看到張聞承的名字。

　　姜浩然之前問過張聞承的年紀，1998年的張聞承41歲，18年過去，張聞承應該還不到退休的年紀，不應該不在啊。

　　難道夢里的世界和現實并不是一個世界？

　　姜浩然搖了搖頭，不對，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張聞承調走了。

　　姜浩然在小樓里轉了一圈，沒有碰到一個人。

　　姜浩然不死心，出了小樓，又朝對面的平房走去，那是法醫們主要的工作場所，解剖室、鑒定室所在的地方。

　　姜浩然推門進去，解剖室內同樣靜悄悄的，看著解剖室內熟悉的陳設，姜浩然有些恍惚。

　　有那么一個瞬間，他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現實之中，還是在夢中。

　　“小伙子，你是誰？你來這干什么？”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驚醒了姜浩然。

　　就見一個跛腿的老大爺從解剖室通往冷凍室的通道里鉆了出來，手上帶著手套，手里提著水桶和刷子。

　　看著眼前那張略顯熟悉的面孔，姜浩然心頭一震。

　　“這……這……這……”

　　姜浩然壓下心里的震驚。

　　“秦大爺，你怎么還在這呢？”

　　眼前這位秦大爺，和姜浩然夢中江城法醫中心看門的秦大爺漸漸重合。

　　這位秦大爺據說年輕的時候當過兵，后來傷了腿，退了役，便被安置到了法醫中心。

　　秦大爺一人身兼保安、保潔、保管、門衛、收發數職，可以說是法醫中心兼職最多的員工。

　　只是十八年過去了，那時候五十出頭的秦大爺，現在得有七十了吧？怎么還在這里？

　　“我不在這里，我要在哪里？”

　　秦大爺面露疑惑。

　　“不是，等等，小伙子，你認識我？可我怎么不認識你啊？你來這里干什么？”

　　秦大爺不愧是偵察兵出身，頓時提起了幾分警惕，丟下手中的水桶，大步來到姜浩然身前，握緊了手中的刷子。

　　顯然，只要姜浩然有半點不對，秦大爺手中的刷子就要沖姜浩然招呼過來。

　　姜浩然不覺失笑，不過同時心頭一動。

　　“秦大爺，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你找什么人？”

　　“出去！出去，先出去！這里是什么地方！你找人能找到這里來？”

　　秦大爺揮舞著刷子，驅趕姜浩然。

　　姜浩然無奈，退了出來。

　　姜浩然本以為秦大爺會跟著他出來，沒想到他等了半天，也沒見秦大爺出來。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推門再次進去，秦大爺拎著水桶和刷子走了出來。

　　看到姜浩然，秦大爺愣了一下。

　　“小伙子，你是誰？你來這干什么？”

　　你該不會是忘了吧？

　　姜浩然無語，只能再說一遍。

　　“秦大爺，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你找什么人？”

　　秦大爺，你是復讀機嗎？

　　“秦大爺，我想找老張，張聞承，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

　　姜浩然直入正題。

　　“張什么承？”

　　“張聞承！”

　　“什么聞承？”

　　“張聞承！”

　　“張聞什么？”

　　“我找馬冬梅……”

　　姜浩然不自覺的嘴瓢了。

　　“這里沒有馬冬梅。”

　　你這回怎么反應這么快了？

　　我可去你的吧！

　　秦大爺你這是被附體了吧？

　　“老張，張聞承，這里的法醫，秦大爺你還有印像嗎？”

　　秦大爺一臉迷茫的擺了擺手。

　　“什么亂七八糟的，我們這沒有馬冬梅！也沒有張聞承！”

　　“怎么會沒有？您老再好好想想，十八年前，這里有個叫張聞承的法醫！他后來怎么樣了？去哪了？”

　　“沒有！沒有！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沒有這個人！”

　　秦大爺不耐煩起來。

　　“這里是國家機關，不是什么人都能隨便進來的！出去！出去！”

　　秦大爺再次舉起刷子趕人！

　　我特么！

　　姜浩然徹底無語了。

　　不過懾于秦大爺的刷子，姜浩然還是退了出來，站在了法醫中心的外面。

　　姜浩然可不是怕了秦大爺，只是那剛刷了解剖室的刷子……

　　秦大爺說沒有張聞承這個人？

　　不應該啊，連秦大爺都能對上，不應該沒有老張啊。

　　難道是老張調走了？

　　不對，流水的法醫，鐵打的秦大爺。

　　這么多年過去，秦大爺一直在這里，那秦大爺一定知道老張。

　　可是秦大爺為什么要說沒有這個人呢？

　　姜浩然思索半晌，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姜浩然是不可能就這么離開的，他千里迢迢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弄清答案，又怎么可能這么輕易放棄？

　　“喂，小子，你趕緊走，別在這擋著道！”

　　秦大爺一直虎視眈眈的看著姜浩然。

　　“秦大爺，這門口的馬路也是法醫中心的？”

　　秦大爺搖了搖頭。

　　“那我站著關你什么事？”

　　“你當真不走？”

　　“不走！”

　　姜浩然決定等下去，法醫中心的其他人，遲早會有人回來，他就不信問不到個明白人了。

　　“哎。”

　　秦大爺嘆了口氣，背著手，回他的門衛室里去了。

　　姜浩然這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直到天色漸晚，日頭西沉，才終于有一輛印著法醫中心字樣的車子開了過來。

　　看到來車，秦大爺從門房里鉆了出來。

　　呦，可以啊，十八年后，法醫中心終于鳥槍換炮，配上車啦？

　　秦大爺一邊指著姜浩然那邊，一邊跟車里說著什么。

　　姜浩然這邊也半點不慢，緊趕兩步，沖到了車子跟前，就聽到秦大爺說道。

　　“主任，就是這個小子。”

　　車里那人轉過頭來，看向姜浩然。

　　姜浩然看到那張臉，心頭狂跳。

　　因為這人，他認識，準確的說，他在夢里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