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這是遇到命中的貴人了？以往你可不會說這種話！”杜若男嘟囔道：“我九個哥哥你愣是沒一個看得上，偏生看上了這個什么鎮北侯，還為他生了娃，你再也不是那個獨來獨往，特立獨行的十娘了！”

　　“他人呢？我今日便要好好見見究竟是什么英姿偉岸的男子，讓你舍了我九個哥哥們，我的哥哥究竟有什么不好，我定要比上一比！”

　　“姻緣的事情全看緣分，哪里有值得比較的！”

　　一聲清朗的聲音傳來，說話人修長的手指掀開珠簾，清風玉骨，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九哥，你怎么也來了！”杜若男臉上一喜，忙撲了過去，說道：“你也來看十娘？”

　　杜塵云笑著搖了搖頭，對幼妹有些無奈，看到顧十娘之后卻是眼神一閃，道：“可還難受？”

　　他坐到床邊，拿出一個玉瓶，倒出幾顆通體流光溢彩的丹藥遞給顧十娘，十娘伸手接過，也沒有多問，仰頭就咽了下去。

　　“九哥。”她笑著輕輕叫了一聲。

　　“就是愛逞強，每次都不照顧好自己。”杜塵云手點了點顧十娘的額頭，道：“你行事向來穩重，怎么此次會將自己陷進去？京中那些傳聞可是真？”

　　杜塵云年紀比她們大沒多少，但是從小就是一副小大人模樣，小時候杜若男和顧十娘惹事都是他兜著。

　　說話也自然直接，不會拐彎抹角。

　　顧十娘吐了吐舌頭，道：“八九不離十了吧?！?p>　　杜塵云眉頭一皺，道：“你到北邊前后不過三月，哪里能生出一個四歲的孩童？哪吒轉世也得在娘胎里待幾年，你這個事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不是我的?！鳖櫴镉行o奈，道：“路上撿的?！?p>　　她將事情前因后果仔細說了一遍。

　　“就是這樣，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p>　　“這不算大事還有什么是大事？”

　　杜塵云說道：“你向來有主意，怎么這次卻昏了頭？侯府大宅是那么好進的？退一萬步說，若當真是僥幸進了程家的門，你娘家沒有倚靠，后宅的那些女子哪里能服你做當家主母？鎮北侯此時對你情深意重，但他一個男子，哪里總能在后宅瑣事中為你出頭，久而久之，人心不古，他是向著你還是向著他的親娘親妹妹？你當真是糊涂！”

　　杜塵云一番話說得顧十娘啞口無言，她何嘗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只不過她終究是拋卻不了程思同的情深意重。

　　就當她昏了頭、迷了心，權讓她任性這一回，結果如何，她都認！

　　杜塵云對顧十娘的認識和其之深，一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得無奈嘆氣，語氣放輕緩了些。

　　“我這幾日在皇城參加幾場集會，正好陪你幾日，得你把傷養好，也就差不多該北上了?！?p>　　“什么集會？”顧十娘疑惑。

　　“這個我知道。”杜若男強著說道：“是凡人修仙的集會！”

　　“凡人修仙？”顧十娘心念一動，道：“凡人如何修仙？”

　　像她這樣根骨差的人，就算強加修行，一輩子都沒辦法邁入修行的門檻，更別說修仙了。

　　顧十娘半信半疑，這聽著多半又是什么江湖騙子的謠言，杜塵云怎么會參加這樣的集會？

　　“是真的?！倍艍m云眼里閃著異樣的光芒，說道：“這也是我即將前往北域的理由。你可記得先前犯了謀逆罪被流放北域的南宮世家？”

　　“自然是記得，這可又和南宮家有什么關系？”杜若男很懵。

　　顧十娘低頭沉思，南宮世家當年權傾朝野，整個世家幾乎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只可惜人丁單薄，九代單傳只剩下一個南宮野，南宮野一出身就被定為廢靈根，沒有修行可能。

　　南宮家在失望之后動用了各種方法都沒辦法挽救，但好歹只剩這根獨苗，一心寵著，將人養成了囂張跋扈的性子。

　　所以南宮家出事之后，朝廷將南宮家的壯年男子盡皆推出午門處斬，女子淪為官妓，偏偏將南宮野流放北域，這對一個男子來說是極大的侮辱。

　　顧十娘一愣，道：“是南宮野？”

　　杜塵云眼里閃過一抹贊嘆，點了點頭。

　　“沒錯！南宮野在前往北域之后活了下來，并且不知道得了什么機緣，修復了廢靈根，如今已經是筑基后期！”

　　修復廢靈根！天荒夜譚！

　　這種逆天改命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杜塵云臉色有些沉重，道：“其中真偽，需要我明日去看了才知。這個南宮野，待罪之身，居然敢大搖大擺進入南域皇城，并且鼓動凡人修仙，短短時間內集結了成千上萬的信徒，實在是令人震驚?！?p>　　凡人修仙是多大的誘惑沒有人比顧十娘更加清楚，她同樣身為廢靈根，雖然把一切都做得很好，但是若是有了靈力，事情會簡單上百倍，旁的不說，若是她擁有靈力，幼妹在家中的處境就會好上許多。

　　“九哥，集會什么時候開始？”

　　“明日辰時。”杜塵云笑道：“真偽尚未可知，你先別抱太大希望?！?p>　　“我知曉的?！?p>　　顧十娘留杜塵云兄妹兩吃過午飯后，杜若男便被她哥哥拽走了，美其名曰不要打擾十娘休養，但她知道，杜塵云心思縝密，擔心杜若男大大咧咧的性子給自己惹麻煩。

　　兩日后，顧十娘換上了男裝，出門來到集賢樓。

　　集賢樓是南域所有有才學之人平日中聚集論道的地方，此地不論身份只論才學，進門處就擺著一個巨大的棋盤，有棋官按照下棋之人的指示移動增添棋子，大堂之中諸多人觀看討論。

　　再往里走便是茶水間，有樂手彈琴撫琵琶，又有身姿柔美的少女斟茶，大家尋一雅間找有緣人細談飲茶，從國家大事到家長里短，一坐便是一天，直到天漸黑了才不舍離去。

　　再往細巷中走去，空間豁然廣闊，此時卻已經擠滿了等候之人，他們都是在等今日的主角，在等南宮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