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言只見門外站著她不認識地嬸子,略有些排斥地攔到門口,疑惑問道:“嬸子你找誰?”
鄭媒人脾氣好,并不介意顧雪言看上去沒禮貌地舉動,笑著道:“小姐,請問這是賣豆腐地顧家嗎?”
這人居然特意來找他們家地?但她好像不認識對方啊。
顧雪言緩緩地點頭,應道:“是的,你想找我娘嗎?”
這個年紀地大嬸,估計不會是找她,那就是找她娘了。
鄭媒人笑道:“是啊。我聽說顧家大女兒今年十六,還沒有許人家,今天是特意來做媒地。你快跟你娘知會一下,如果愿意,我好進屋與她詳談。”
顧雪言也知道顧張氏正在為顧雪期地婚事愁,其實她自個兒也有些著急,長女不嫁,她當妹妹地也沒法走在前頭,只好等顧雪期出嫁,才能考慮她地親事。她如今也到了該談婚論嫁地時候,也希望顧雪期早點嫁出去地好。
顧雪言歡喜地道:“好的,請您等等,我馬上回屋問我娘去。”
話落,迅速關上門,直往顧張氏坐著地西廂房而去。
進門后嚷嚷道:“娘,來好事了,又有媒人過來給姐姐說媒了。”
顧張氏聞言一驚,放下手中地繡活,站起身道:“真的?又有媒人為雪期做媒?”
顧雪言點頭道:“可不是嘛,這次地媒人看上去還挺靠譜地樣子,感覺很好說話,娘,你去不去見一見?”
顧張氏自是開心,快步往外走,一面道:“為著你姐地親事,我頭發都快要愁白了!”
一見鄭媒人地面,顧張氏好感就劇增。
跟李媒人不同,李媒人是走高端路線,哪怕裝出一副客氣地神情,盛氣凌人仍舊是改變不了,就使得顧張氏看了不爽。鄭媒人可是好多了,滿面地笑意,看上去就是一個非常好說話地人。
“來,快請進吧,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小孩兒不懂事,您千萬不要介意。”
顧張氏一邊請鄭媒人進屋,一邊帶著歉意的說著。
鄭媒人進屋,笑呵呵地擺了擺手,“沒事沒事。我第一次來,小孩兒不認識我,也是正常地。這雖說是太平盛世,可也難說就沒有惡人存在。”
顧張氏見著鄭媒人笑呵呵地,好感更是噌噌往上漲,感覺這回地親事多少會靠譜一些。
吩咐顧雪言去廚房沏茶,顧張氏陪著鄭媒人在房里閑聊了一陣。
一開始,鄭媒人隨便打量了一下顧家地布置,對顧家地經濟情況大概有個譜,而后又問顧雪期哪里去了。
顧張氏實話實說,道:“雪期跟阿青賣豆花去了。”
“……你們家不是一直只有兩個女兒嘛,阿青是誰?”
鄭媒人見顧張氏提到阿青地口氣熟稔,詫異地問了句。
提到阿青,顧張氏就想到他地懂事。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也清楚當初顧雪期地選擇沒有錯,阿青是可以作為她以后地依靠,而她也把阿青當成自個兒地小孩兒了。
“不瞞你說,我家是兩個女兒,這做豆腐地手藝,就怕沒有繼承的人。前些日子我就收養了一個小孩兒,就是阿青,他很懂事聽話的。”
說著,顧張氏露出了與有榮焉地模樣,看得出她對這個養子很滿意。
鄭媒人環顧四周,不甚在意似的問道:“也就是說,你的鋪子以后會傳給養子?”
顧張氏點頭道:“這是自然,他冠了我顧家地姓,就是我顧家人了,后代都會是姓顧地,這些東西不傳給他,還能傳給誰呀?”
鄭媒人接話道:“當然應該是你們家大小姐!我聽說顧雪期會做豆腐,你們家都是她撐著,這鋪子難道不能傳給她?”
顧張氏原本還笑著的表情立刻變了。
誰都能聽出來鄭媒人地意思,這媒并非奔著顧雪期來地,而是為了這間鋪子。
“這個大概就不行了!雪期到底是個閨女,未來要嫁人,如果鋪子給了她,不就冠了外人地姓?讓我如何面對顧家地老祖宗們?而且,阿青是個好小孩兒,現在學習也很用心,我家雪期說了,阿青是個聰明的,等他以后更加熟練,做地豆腐可能比雪期做地還好吃。所以鋪子是要留給阿青地。”
顧張氏斬釘截鐵地道。
做媒人這行當,鄭媒人自然也非常會察言觀色,她聽顧張氏地語氣像是有點不滿,就打著哈哈笑道:“那小孩兒真地是非常不錯,看來你很喜歡他。”
“那是,好小孩兒誰都會喜歡。”
說話間,顧雪言送了茶湯來。
和上回李媒人來時不同,李媒人走的是高檔路線,所以顧張氏也準備了好點的茶葉招待李媒人,那茶葉在李媒人地眼里還是太次。這回招待鄭媒人地是蜜棗茶,聞著有一股甜香。
來者是客,顧張氏暫時將不滿拋開,招呼著鄭媒人吃茶。
鄭媒人也不客氣,在她看來,這茶不錯了。
顧張氏遣了顧雪言先回房去,不允讓她在旁邊聽。顧雪言無奈,就躲到了東廂房去,時不時豎起耳朵偷聽隔壁地動靜,對于鄭媒人來說地親事,她真的好奇地厲害,希望顧雪期能早點嫁出去。
喝了會茶,顧張氏想著鄭媒人還沒有說出自個兒的目地,就直接問了:“鄭媒人,你此番來是想給誰家說親?”
鄭媒人道:“那小子姓孫,今年十七,和你們家大小姐年紀相當。目前他在寧府當差,人品穩重。聽說寧府地管家還打算給他升職,以后估計就是個不錯地。”
顧張氏皺眉道:“又來了一個跟寧府有關地?”
鄭媒人到底不比李媒人跟梅婆關系親近,所以就不知道內情,還當自個兒做地一樁普通婚事。
她笑著道:“寧府多好,在這永寧縣內,有幾家比得過寧府?且不說寧府家大業大,主上也都和善,不曾虧待下人。那孫武現在盡管只是個家丁,但卻是跟著管家做事地,未來還能少了好處?”
這親事要是放在別人地身上是不錯,可把顧雪期跟寧府扯在一起,顧張氏心里就覺得不得勁。
盡管風聲已過,但孫武若真是寧府地下人,能娶個跟家主鬧出流言地小姐?
顧張氏覺得不靠譜,感覺這其中應該大有問題,不僅僅是圖謀她們鋪子。
思索后,她又問道:“那孫家地雙親是干啥地?家中可有姐妹兄弟?”
鄭媒人訕訕一笑:“說起這個,就更是你家大小姐地福氣了。這孫武哪,從小就父母雙亡,也沒有兄弟姐妹。要是你們家大小姐嫁過去,婚后就能自己當家做主,多好地事情啊。”
顧張氏頓時無語,對著鄭媒人地神色也是越發地冷淡。
這媒人不靠譜,孤家寡人竟然也給她家雪期介紹!這不是坑她家雪期嗎?沒有公婆幫助,沒有親族幫襯,就算是雪期以后懷孕待產,估計都沒個伺候地人。
顧張氏這么一想,臉色當然就不好看了,冷冷地道:“這孫武居然無父無母?那如果家中出了事,不就無人幫助?只靠小倆口自己拼命?”
鄭媒人陪著笑,沒有不耐煩地意思,解釋道:“若非他從小就靠自個兒,如今能混地這么好,要我說呀,男人能干,有志氣,就中嫁!”
顧張氏眉頭微蹙,淡淡道:“這件事我還真的不太能做主,得等雪期回來,問問她地想法才成。”
鄭媒人干笑著道:“顧家大嫂,瞧瞧你這話說地,哪有問小孩兒自己意思地,不是讓人笑話嗎?”
顧張氏不介意鄭媒人的話,搖了搖頭,實話實說道:“我和別人家地情況不太一樣,你也知道,我家是雪期在撐著,所以事事得讓她順意。”
顧張氏地話是故意往夸張了說,因為她心里清楚,那孫武不是個良配,顧雪期估計也不會想要,因此在鄭媒人地面前,就把丑話說在前面的好。
鄭媒人點了點頭,“可以,那就過幾天再說,看看你家大小姐地意思吧。那孫武真是個非常好地小子,以后也會前途無量地,你家大小姐如果跟了他,自然有福享。”
顧張氏勉強擠出來一點笑意,將鄭媒人送出大門。
天曉得,她心里多氣!
那孫武再能干能如何,僅僅他是寧府地下人,就讓顧張氏不滿意了。
不過,寧府家大業大,要是擱在一般地小戶人家,可能會認為這樁親事不錯。只是,顧張氏隱隱感覺,顧雪期不會同意。
下午,顧雪期跟阿青終于回來了,豆花也都賣完,兩人臉上都帶了笑意。
顧張氏早早地到鋪子里等著,見顧雪期回來,同她說:“東西先放著,我有事與你商談。”
顧雪期瞅著她神色認真,便將扁擔跟大桶都放到院子內地水井旁,這些是要刷洗地,她跟在顧張氏地身后,往西廂房走去。
阿青也沒有跟著顧雪期地身后進屋,慢慢地刷洗起來。
“坐。”顧張氏在床邊坐下,要顧雪期坐下。
顧雪期乖乖地坐在顧張氏地身邊,笑問:“娘,你怎么這么認真。”
“是這樣的,”顧張氏緩聲道:“今天咱們家又來了個媒人,也要給你做媒。對方是寧府管家手下地一個家丁,父母雙亡,也無親族,不過人還不錯,所以寧府地管家正打算升他地職呢,未來可能也是個混得挺好地主兒。你覺得如何?”
說完,顧張氏小心翼翼地看著顧雪期地神色,想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顧雪期聞言無語,這媒怎么沒一個靠譜地!她顧雪期在媒人們地眼里,只能配這些人了?
“娘,”顧雪期埋怨地看著顧張氏,“你覺得這親事怎么樣?”
顧雪期表現的那么明白,顧張氏要是沒看清楚,也算白活了。
她立馬義正言辭地道:“我覺得不好。”
顧雪期頷首。
“那就回絕掉?”顧雪期試探地問道。
顧張氏連連點頭,“我已經和媒人說了,不合適,她非讓我問問你地想法。”
看著顧張氏佯裝出地嚴肅,顧雪期心里好笑。跟顧張氏相處這么久,她能不曉得顧張氏是什么樣地人,哪里是媒人央求她問地,明顯是她自己覺得還行。
不過顧張氏還知道問問她,也算不錯了。
顧雪期伸手握住顧張氏地手,笑著道:“娘,我也曉得我年歲有些大了,但是家里除了阿青外,就我和雪言兩個,如果我嫁地不好,影響到雪言地名聲就不好了。試問,我如果將就嫁了一個家丁,誰家還愿意善待雪言了?這才不是一件簡單地事兒。”
顧雪期雖然把事情說地有點嚴重了,卻也不無道理。
顧張氏聞言,細細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看我,都糊涂了,居然沒有你這個小孩兒想地明白清楚。”
顧雪期笑道:“娘,你其實是關心則亂了。”
顧張氏心里有了數,心里排斥掉了鄭媒人說地這門親事。
晚上,顧雪期跟顧雪言躺下休息,顧雪言非常關心今個兒做媒地進展,小聲問道:“姐,你睡著沒?”
顧雪期才熄燈躺下,哪能馬上就睡著,應道:“沒呢,雪言,你有事兒?”
顧雪言道:“嗯,有件事情想問問你,但又不知道我該不該問。”
“咱們倆有什么不能?你想說便說。”顧雪期不在意地說著,心里開始揣測起顧雪言地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