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擊殺
“他在準備醞釀著什么?”林沉看著那些發出熾熱光明的零部件,其中就有雷蒙德的血液,但奇怪的是粘稠的血漿并沒有被蒸發,而是在死侍的周身緩緩流動
“誰也不知道他的煉金概念學習到了哪一步,不能讓他徹底完成他的那個東西。”
雷蒙德的臉上滿是不妙的神色,誰也想不到自己本來用于引誘對方,讓其不傷著無辜民眾的血液,現如今卻成了對方的煉金材料。
同樣臉色難看起來的還有林沉,因為他不僅瞧見了自己的彈頭緩緩從對方的傷口處退出,而且上班的煉金花紋終究是在高溫的熔煉下失去了效力,而水銀蒸汽從他的體內滲出之后也化作滴滴泛著光亮的液珠,輕輕地搭在被舒展開的金色彈殼上。
死侍的胸腔幾乎不起伏了,這也意味著他基本上不再呼吸,副衣物下本來肥大的身軀無比地瘦弱,肥大的根本就不是軀干,而是他所收集到的材料。
剛剛被楚子航一刀砍向脖子,沒有死去的原因也正是因為言靈的作用,在受到攻擊的地方覆上了一層極細的金屬裝甲。
“你們去找個掩體。”楚子航緩緩向前,一般來說,越是危險的言靈,其作用范圍就越小。
而他邁步向前,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在“天地為爐”的領域內,唯一沒有變形的是那把被稱之為“妖刀”的“村雨”,而其他的一切都在死侍那仿佛汽燈的瞳孔下緩緩盤旋著,他的眼神越來越亮,身體卻是愈發虛弱的狀態。
楚子航緩緩握緊了手,君焰的高溫瞬間爆發,不過這一次的目標不再是升溫領域外的空氣,造成沖擊波和爆炸,而是在領域內部加熱本來就是高溫的空氣,破壞整個領域的平衡。
“元素亂流……”雷蒙德強忍著自己腦袋里傳來的暈眩感,端著手中的突擊步槍觀察著現場的狀況。
這一次攻擊無疑是好的,不僅因為死侍被爆發的氣流更進一步地嵌入了墻內,更因為村雨被彈飛出來,免受在領域內的高溫。
不過一來飛出的村雨想把裁紙刀一樣劃破了旁邊一輛車的車頂,更是因為這樣的爆炸濺起了大量的粉塵,使得高溫的材料零件亂飛不說,更讓碎石在這片停車場內刮起了一小陣風暴。
“師兄!”林沉重新填充上破甲彈,朝著煙塵彌漫處高聲喊道。
“我沒事。”楚子航冷靜的聲音從煙幕當中傳來,他那挺拔的身影走出時,有一種“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的硬漢感。
“背后!”雷蒙德也大喊,他的手掌前伸,亮光從那出現,丁達爾效應所產生的光柱上,一個瘦弱的身影一閃而過。
是那個死侍!近距離吃了一發君焰居然還沒有安息!
楚子航也有些詫異地瞧著,他剛剛在爆炸前一刻翻滾到了掩體背后,去撿那把“村雨”將其收入刀鞘時,余光里的死侍身體冒著黑煙一動不動,他已經準備讓校工部的人來收尾了。
瘦弱的身體緩緩走出,在他的臉上,居然還有兩行黑色的血淚,他的身體焦黑,在持續的高溫冶煉之下,“天地為爐”這個言靈所燃燒的不折不扣的都是他所擁有的生命力,死侍最為渴求的混血種血液被他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來,他的身體一邊被消耗著巨量的能量,又要靠身體抵御住恐怖的高溫。
最后一發貼臉爆炸的君焰徹底攪亂了“天地為爐”的言靈領域,如果打個比方,就好比在鐵匠的火爐里投入了一管硝化甘油,他的身體早就到達了極限,部分地方深可見骨的傷口,所露出的都是黑色的骨頭——水銀早就在內部把他腐蝕得千瘡百孔。
雷蒙德的言靈“熾日”沒有發揮該有的效果,本來該是眼睛的地方徒留兩個黑漆漆的窟窿,看的林沉頭皮發麻。
最后這幅身軀還是緩緩倒下了,他的指頭伸出,似乎還想要發動自己的那個言靈。
林沉沒有猶豫,連續三槍補在他的腦袋上。
現如今死侍的言靈沒有再發動,也就沒有懼怕言靈最后的反撲的必要了。
“諸位辛苦了,雷蒙德專員我這就給您安排治療,兩位稍等片刻,我們這就把現場打掃干凈。”
領頭的校工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正好趕上死侍原本被嵌入的那個大洞旁邊的車子轟然一聲爆炸,他揮了揮手,立馬就有兩人手持滅火器的校工沖了進去。
“他最后不是在困獸猶斗,如果是的話,一切不會這么順利。”楚子航輕聲道。
“除了血液以外,他還收集了人的皮膚,骨頭與器官。”林沉將左輪里的彈殼倒空,使它重新回歸到無害的狀態,“剛剛在爆炸前我就瞧見了,那些收集的不是殺人的材料,是救人的。”
“救人的?”楚子航明顯愣了一下,他剛剛的重點都放在如何才能解決掉整個棘手的麻煩上,沒時間去注意這些。
“他的母親。”林沉指了指上方,隨即楚子航也沉默了。
那個躺在療養床上的病人,第四期的癥狀使得她隨時都可能沒辦法繼續活下去。
“師兄,我們這算殺人么?”林沉低聲詢問道。
楚子航沒有回答,只是走出了車庫,外邊的人們不滿地圍在一起,而壯碩的校工們則堵死了車庫的入口,緩緩飄出的煙霧使得他們逐漸安靜了下來,相信了校工們的說辭。
“諾瑪查到資料了。”校工遞來一個簡歷。“剛剛入行幾個月的獵人,可能是被來路不明的龍血給污染了。”
楚子航接過資料,仔細地查閱起來,而在另一邊,雷蒙德被兩個滅完了火的校工給架了出來,他臉上掛著笑容,正拿著一臺手機在說著什么,聽語氣來看,似乎是在道歉和賠罪之類的。
林沉摩挲著腰間的左輪,上邊還帶了一絲絲射出子彈后的余溫。
他知道這個死侍的目的,也知道他為何流下那兩行血淚來,但是林沉最后還是扣動了扳機,三下。
將死侍的大腦徹底摧毀。
資料上貼著一張照片,有些消瘦的女人身旁站著圓滾滾的小胖子,讓林沉有些想起大洋彼岸的徐巖巖和徐淼淼兩兄弟來,兩個人的衣服都有些樸素,甚至有些地方打了補丁。
但他們對著相機笑著,留下了這張照片。
仿佛在彼時彼刻還有無窮無盡的可能性,美好的明日在等待著努力生活的人去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