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葉勝坐在會議桌旁，再一次地翻檢起那些履歷。

　　“這個林沉……”

　　他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為什么這一次面試的名單突然要加上這個名字，而且在血統那一欄的A旁打了個問號。

　　“說真的，他的優秀真的是肉眼能瞧出來的，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差別么……”

　　“那個小丫頭還沒回來么？”他抬頭問一旁的酒德亞紀。

　　“不知道哪去了，她跟著來根本是為了玩的吧。”酒德亞紀聳了聳肩，“沒辦法，其實還是個小女孩啊。”

　　“面試結果怎么樣？”

　　門被打開之前聲音就到了，一個人提著手提箱風塵仆仆地趕來。

　　是個老人，鼻梁上夾著高度數眼睛，一頭花白的頭發蓬蓬松松，邋遢的西裝外套和肥大的褲子。

　　“古德里安教授，我們面試了十七個學生……”葉勝站起身來，遞過去筆記本。

　　“不重要！路明非！他答的怎么樣！還有林沉！”古德里安教授滿臉緊張，但卻沒影響那一口流利的中文。

　　“兩個極端……路明非只用了一分半就離開了，而林沉的時間雖然也不長，但是回答的相當出色。”

　　葉勝翻到了路明非的記錄頁，正好和林沉的挨著。

　　“最強的人交卷永遠是最快的！”古德里安教授歡欣鼓舞，瞧起兩人的答題記錄來。

　　“瞧見沒有，路明非的答案整體和林沉的一模一樣！但是他卻沒有解釋原因，為什么？”

　　“為什么？”酒德亞紀也有些迷茫。

　　“這說明他的血統優勢強到能讓他直接答出問題的核心，但卻不需要什么理由和論證，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他有那么強的血統優勢，我會以為他偷看過問卷的。”古德里安說完一大長串，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包庇吧，答題的結果一樣不錯，但是論證過程可是天差地別啊。”葉勝苦笑道。

　　“有這么明顯么？”古德里安教授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笑道。“不過我真的覺得答得不錯，他們倆都是。”

　　“我理解學院會給血統優勢的學生很多便利，但也不能這樣包庇，這樣的話要面試干什么？”葉勝搖了搖頭。

　　“你們不懂！幾十年了才出現這樣一個‘S’級的候選人，更何況另一個是‘A’級往上，這場面試就是給他們倆準備的！”古德里安點頭，壓低了聲音道，“這是最高機密，經過再三確認的，所以在出發前沒告訴你們。”

　　一片肅靜。

　　“可是……林沉也就罷了，路明非在說完‘我不知道’后，表示了棄權然后直接退出了考場……”葉勝不由得苦笑道。

　　“他似乎對自己的回答特別失望……”酒德亞紀也適時補道。

　　“為什么要棄權？”古德里安教授驚訝地好像要把這里的天花板給捅破，隨即全身摸索起手機來。“要挽回！必須挽回！”

　　……

　　第二天下午，麗晶酒店。

　　林沉還是一身便裝，而在對面的古德里安則如臨大敵，仿佛林沉不是一個人，而是一臺虎式坦克一般。

　　“這么嚴肅的嘛？上午也不是這個調調啊。”一個暗紅色頭發的女生悄悄湊近了亞紀的耳畔，低聲問道。

　　“據說也是學院的機密，所以脫線如古德里安教授都不得不嚴肅以待這件事。”亞紀的聲音更為輕微地回應道。

　　“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卡塞爾學院的古德里安教授，這兩位你都見過了，我們培養出的優秀人才，還有這位，是我們的學生考官，二年級生諾諾。”

　　“是你？”林沉挑了挑眉頭，這個名字他還算印象深刻，是那一盤路明非苦戰不下的對手。

　　“如果不是你的話，他不會不升三級基地！”諾諾氣哼哼回應道。“你們作弊！”

　　其余三人則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兩人在說些什么。

　　“家長沒有跟著一起來么？”古德里安教授咳嗽了兩聲，重新拉回了話題。

　　“長輩說這件事全憑我自己做主。”林沉也很坦誠，昨晚他就問了領養自己回來的老者，對方的答復是讓他自己全拿主意。

　　“這樣啊。”古德里安教授擦了擦額頭的汗，瞧上去一副心理壓力很大的樣子。

　　葉勝也適時地上前，拿出卡塞爾的正規大學制造副本和相簿來給林沉欣賞，給那邊瞧著就很緊張的古德里安教授一些空間。

　　“說真的，就算現在我也很難相信這不是一種新型的騙局。”林沉直截了當道，但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只是騙局的話，為什么不選擇趙孟華那樣的學生？那樣的利益明明更大，是怕被揭穿么？“學院為什么選擇了我？”

　　“綜合素質！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學生！你的面試成績非常出色，我們學院不僅要錄取你，還可以提供每年不菲的獎學金，我能向你保證的是至少每年兩萬美金！”

　　古德里安教授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但卻總會讓林沉有一種虛幻感。

　　“我會仔細考慮的。”

　　林沉起身，對著幾人淺淺鞠了一躬，隨即離開了酒店大廳。

　　“我覺得有些懸。”諾諾小聲道，“他有點把我們當成一個詐騙組織的感覺。”

　　“不會吧！”古德里安挑眉，“不過這邊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全力以赴讓他們倆入學！”

　　晚上深夜，在網吧包夜上網查資料的林沉，隱身的QQ卻突然跳動起來。

　　首先是路明非的消息。

　　“我決定了，我要和陳雯雯表白，就在這次聚會的時候！”

　　林沉微微一愣，隨即在鍵盤上敲打起來。

　　“看來那次劍道示范課你反而腦子被打壞了？”

　　路明非的心思不能說是路人皆知吧，起碼也算是欲蓋彌彰，不然的話明明可以享清福，為什么要作為一個文學社理事，天天和狗腿似的幫陳雯雯跑東跑西？

　　還有一陣咳嗽聲，熟悉的大臉貓頭像跳躍了出來，在林沉通過申請后，對方便急不可耐地拋出一句話來。

　　“怎么樣怎么樣？要不要來入學？”

　　“是事發緊急么？”林沉干脆一心二用，一邊搜尋資料的同時還掛著和兩個人聊天窗口。

　　“是的，古德里安教授馬上要飛帝都，隨即坐上通往俄國的航班，我們的招生名額也不多，欲購從速啊親。”

　　林沉思考了片刻，整理了腦中所有的信息。這個卡塞爾學院當然真實地存在，獎學金和環境也堪稱優越，只是……

　　總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縈繞在林沉的心頭。就像《黑客帝國》里的藥丸選擇一樣，一旦吞下，所有之前的美好變為虛擬不復存在，而你也再沒了回頭之路。

　　這才是他今晚在網吧包夜的理由。

　　“不過我可以明天晚上之后再去入學么？有一場小聚會。”

　　林沉猶豫了片刻，隨即還是打下了這行字。

　　“當然，你是極為優秀的新生，值得這些優待。”

　　“給古德里安教授打電話吧，你親口和他說才會生效。”

　　林沉切換到和路明非的聊天窗口，發送了“好運”兩字之后，拿起手機撥通了古德里安的電話。他白天就在麗晶酒店存了下來。

　　“林沉我在去機場的路上，你想好了么？”電話那頭的古德里安教授聽起來很緊張，似乎他是個賣油郎，而風華絕代的林花魁正打算要嫁給他。

　　“嗯，我決定入學卡塞爾學院。”

　　“確認么？”隔著電話林沉都能聽到砰地一聲，似乎老家伙興奮到跳起來結果撞到了車頂。

　　“確認。”林沉覺得自己好似吞下了紅色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