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兵營？”
蘇馨苑聽聞此話，短暫的錯愕了一下，隨即蹙眉道：“我不允許。”
“平謙想進兵營有什么不好的，男兒當有將軍志。”蘇恒道。
“你想讓平謙死在戰場上么，到時候你我連給他收尸的機會都沒有！”蘇馨苑沉聲道。
蘇平謙扶額：“姐，你就不能像二哥那樣盼我點好的嗎？”
蘇馨苑眸光陰沉，盯著他道：“你二哥那是讀書讀傻了，真以為人人都能像書里的英雄一樣？能做到萬軍之中七進七出？換你進去，早已被敵人大卸八塊。”
盡管做不到萬軍從中過，可碰到一般的敵軍，想要靠近我，那也得考慮考慮我手里的馬尾彈答不答應……
蘇平謙手里的馬尾彈，絕對算得上是一項大殺技，而且還得是敵人意料不到的那種。
不過這玩意的短板就在于，它無法大量攜帶，總不可能出軍前，把這些東西捆在身上，將自己綁成一個大粽子，到時候人人稱怪，而且極為影響行程。
除此之外，仍有一點需要顧及，馬尾彈的爆炸范圍必須和自身保持一定距離，不然那就成了妥妥的炸彈人。
“其實，我覺得蘇平謙非常適合當一名錦衣衛。”
徐恭忽然插了一句。
眾人皆望向他，尤其是蘇馨苑那雙想要將人大卸八塊的眼神。
徐恭打了個冷顫，不由得起一身雞皮疙瘩，當錦衣衛多年，破過的血案無數，如今面對一名女子，近乎破防。
“我是真這么覺得，錫壺中毒一案便是對蘇平謙最好的證明，當時誰能料到真正導致被害人暈死的兇手竟然是一只錫壺？只有蘇平謙發現了。”
徐恭說完，緊隨而來的是一陣頭皮發麻，蘇馨苑看他的目光愈發得兇了。
聞言，朱瞻基不禁好奇道：
“錫壺中毒一案？”
經徐恭那么一說，楊士奇、楊溥和楊榮也望向了他，期待錫壺中毒一案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三位內閣大臣皆朝自己看來，仍是做了多年錦衣衛的徐恭，亦嚇得腿軟。
稍微緩過神，才解釋起來：“當初，養興堂妄圖陷害蘇馨苑……最后還是蘇平謙看出了那個錫壺的不對勁，破了此案，順便救醒了因為此案中毒暈死過去的受害人。”
聽罷，朱瞻基眸子閃過一抹精光，想不到蘇平謙此子不僅醫術了得，還有著如此非凡的洞悉力。
這一刻，饒是朱瞻基也動心了，或許蘇平謙當真是上天派下來送給他大明朝的神童。
可……到底該如何安排此人呢？
朱瞻基臉上露出猶豫之色，照蘇平謙的才華，通過之后的考試應當不難，屆時是將其封官留在身邊還是外遣到其它地方治理，亦或者如徐恭所說，讓其當錦衣衛……
不行，這等全能型人才做一個錦衣衛，何止屈才，那簡直就是蒼天之不幸，實乃大明朝遺憾也。
難不成依蘇平謙所言，將其遣去兵營歷練？
此事莫說蘇馨苑持絕對的反對，換做朱瞻基自己也舍不得。
但凡蘇平謙在外面傷了、死了，這不叫朱瞻基流淚，大明朝好不容易等來這樣一位人才，結果給折在他手上，那他不成了大明朝歷史上的罪人了么。
“罷了，先待蘇平謙通過科考再說吧。”朱瞻基無奈一嘆，蘇平謙后路一事，須得從長計議。
夕陽西下，一抹殷紅似血染透了天際。
待所有宴客走完，蘇平謙等人也隨之返回蘇家小院。
夜晚，屋檐下。
又是一個睡不著得夜晚，蘇平謙百般無賴地坐在院子里的臺階上，手里攥著棍子，在地上畫著圈，盡管夜里看不清畫得怎樣。
“原來古人失眠后，竟是這般無聊，若是有通訊器，能與朋友聊聊天，上號舌戰峽谷就好了。”蘇平謙自顧自地喃喃道。
要不我自己試著造一個？連馬尾彈我都造出來，后世的其它東西怎么不能呢？
這個念頭一起，立馬又被他掐滅了，馬尾彈是馬尾彈，通訊器是通訊器，兩者根本不在一個層次。
通訊器內的結構比馬尾彈要復雜不知道多少，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機器，單憑人力怎么可能造的出來？
唉……還是繼續畫圈解悶罷。
“平謙，怎么還不睡？”
在房間挑燈夜讀的蘇恒聽聞瞅見窗外院子里的火光，起身走出廂房后，便看見了坐在不遠處石階上的蘇平謙。
“睡不著。”
蘇恒走過來，挨著蘇平謙身邊坐下，將手里的書卷放在一旁，抬頭望著夜空，道：“那二哥陪你聊聊？”
“嗯。”
“白日，你說你想進兵營，可是真心的？”
“是不是發自內心我不清楚，但我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就不應該錯過親身上一回戰場的體驗。”
或許對于后世的每個人來說，心里皆有這種向往之心吧。
蘇平謙感慨，后半句話并未說出口。
蘇恒也未從話里聽出不對，只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二哥很想告訴你，想做什么那就去做罷，可是真這么說出來，對你來說，或許是在害你。”
蘇平謙亦是沉默著，靜靜地聽著蘇恒講。
“大姐之所以那么反對你，那是因為她真的太在乎你了，當年義父義母待我們如同己出，你大姐和二哥我都未來得及回報義父義母，他們便在十年前出了意外……如此，蘇馨苑才將所有的好和愛對放在了你身上，希冀你未來能成才，但也不想你過得太累太苦，無病無恙，開心快樂便好。”
蘇平謙忽然道：“我父母是在押鏢途中怎么死的？”
“響馬。”
“官府后來將他們抓了沒有？”
蘇恒低頭無言。
雖未答，但意已至。
蘇平謙暗暗握緊了拳頭，
“兩個月后，等科考結束，我會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大姐那邊，二哥會幫你兜著，如果實在兜不住，二哥……”
“謝謝二哥，我蘇平謙保證，無論在任何事情上，都不會讓你們失望，科舉也好，入兵營也罷，我盡可能做到最好。”
蘇平謙起身，朝身旁的蘇恒深深行了一個讀書禮，旋即轉身走進廂房。
夜空之中，一顆晦暗不明的星辰逐漸變得比旁邊的星辰更加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