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嫂嫂。”
武悅偷偷摸摸地來到歲涵身邊,左右前后張望。
“你想不想知道樓輝的事情啊?”
歲涵在閻伯松嘴里聽過這個名字,在武悅武靜身邊也曾聽到過,不過現在更加著急的是手頭的衣服。
嫂子只看著她手里的布料,對她說的事情好像不大感興趣,可是她想吐露心聲,發泄近日以來的壓抑,憋悶在心里不得以疏解的滋味真不好受。
“我們遇到樓輝的時候,他可真狼狽,嫩生生的人陪著啤酒肚的男人吃飯喝酒看美女,臉上遍布被侮辱的酒水。”
單手撐腮,陷入回憶,“樓輝小小的年紀還不能隨心所欲地控制面部表情,哪怕奮力壓抑不滿,哪怕盡最大的努力容忍。”
“終于還是破了功,那大腹便便的男人明知道樓輝討厭香菜,以生意做要挾要求樓輝吞下去。”
武悅沒說的是,當時她覺得樓輝更加適合待在哥哥身邊做賢內助。
“樓輝一手砸壞了桌子,飯菜碟子無一幸免全部碎裂在地,飯菜撒得哪里都是。”
“樓輝隨手一指就指到了哥哥,揚言‘我隨便指的一個人都比你更加有資格與我合作賺錢,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貨色。”
樓輝頂著被酒水浸濕的頭發,酒水滴滴下落,順著臉龐滑落,泥人還有脾氣呢。
那商人趾高氣揚,絲毫不動,沒把樓輝這種小人物放在眼里,這次來應約純粹是為了戲弄樓輝給他自己找個樂子。
“不喜歡?可我喜歡看你吃,”,肥頭大耳油光滿面不至于,但也有那方面的潛質,“你是吃還是不吃?”
“我吃你祖宗!”
“這生意,錢就是全打水漂,努力就算白費了,我也不會找你!”
武悅跟著哥哥在外闖蕩過一段時間,很不認同樓輝的做法,不過她也沒想著去幫忙,他們自己不欲惹事。
商人紋絲不動,穩如泰山,菜該夾的夾,酒該喝的喝,悠然自在,“多適應適應就好了,剛開始都這樣慢慢來,什么叫脫敏治療,我這是幫你呢!”
樓輝可不是吃素的,“大老板我對你真的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商人聽得這話心情自然愉悅,不過樓輝的下一句就讓他不復之前的沉著。
“林雨晴頻繁出入楚館,怪不得怪不得老板能把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原來是適應能力一流,忍耐度夠強。我佩服佩服。”
“林雨晴,她怎么敢?!”雙目冒火,頭上青青草原,哪還顧得上眼前這個小兔崽子。
“給我去查。”
氣得失去理智,連問都沒問具體情況就氣急敗壞地走了。
早在武悅不再說話時,歲涵就察覺到了,拿來一塊毛毯以防武悅著涼。
屋內的碳火兢兢業業地發熱,但微熱的溫度怎么能與連日來的冷空氣抗衡,時不時拿手暖爐暖手的歲涵絞盡腦汁地思考著如何達到此地知縣夫人的要求。
相公妹妹這一次鬧出來的事情若非知縣有意壓下和引導,相公的事情不會這么順利地解決。
知縣的本意是為他的女兒擦屁股,為相公澄清完全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可結果是由于知縣的公正和相應的作為讓相公名譽恢復,理當回報。
在歲涵努力工作的時候,武悅在睡夢中回憶著當初的事情。
商人離開后,樓輝翹著二郎腿,仔仔細細、不露一處地擦著臉上的臟污,“要不是小爺最近有困難,至于找他嗎?”
“不過是我爹手下的一個小小掌柜,威風到我頭上來了。”
樓輝嬉皮笑臉地來到閻伯松他們用餐的桌子旁邊,“兄弟,要不要一起?我掐指一算,我是你的貴人。”
來此地之前,閻伯松已經打聽了詳細的情況,與閻伯松差不多大的年紀,手指白皙,皮膚細滑,沒受過苦,精明在眼底蟄伏,若真是有本事的人不應該沒查到才是。
“我昨夜觀天象,發現今日我是別人的貴人,想來就是你了。”
武悅稀奇得很,平常不是直接直球打過去談價格談生意嗎?這是什么新的打開方式?
“沒錯,你就是我的貴人,鄙人有點小生意需要有人投入,既然是我的貴人,那么我的問題貴人輕輕松松就解決了。”
打蛇隨棍上,說得就是樓輝了,臉皮厚,嘴皮子功夫厲害。
“可以,我要九個點。”
獅子大張口啊,九個點,他樓輝不就是純粹給人打工,收入還沒有投入多,虧本太虧本了。
“五五。”樓輝把手攤平就差糊在閻伯松臉上。
“我八你二。”
閻伯松淡定地吃著面前的下酒花生米,還招呼妹妹吃飯。
樓輝咬著牙,“七三。”
“成交。”
閻伯松將桌上所點的菜里面的香菜一一夾出,當時樓輝吃得飽飽的,是要把哥哥吃窮,可惜他的肚子不允許。
他們的相遇就是這樣別開生面,之后彼此關系更加親近,直到哥哥突然寫信告知要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