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是一種虛幻的事物,人們有時候會認為,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有時候卻會無助地發現,命仿佛由天定。我們試圖改變人生,但不妨再想想,我們的每一個反抗的舉動,或許早已在命運的冊子上落下了筆墨。
日子平平靜靜,又過了二十多年,這輩子的齊祈安把很多人錯認過羅意,多到他相信,他與她,確實無緣。
他并沒有試圖去找過羅意。當然存心去找還是找得到的,羅意的家,羅意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二十多年的時光平淡如水,身邊的人的生命軌跡與上輩子沒什么兩樣,唯有他是不一樣的。上輩子瀟灑張揚,這輩子苦淡平靜。
他沒見羅意二十多年,羅意的臉龐已經逐漸在他記憶中消失,他甚至已經快忘記她長什么樣子了,卻忘不了自己還在愛著她。
記憶擋不住時光的磨洗,愛可以。
齊祈安停了腳步,恍惚之間又產生了錯覺,他好像看見了羅意。
五步、四步、三步、兩步……
他們幾乎是擦肩而過,隨后距離又逐漸拉遠。
羅意的眉眼,在二十多年時光的磨洗中略顯粗糙,而此刻,又無比鮮明地刺激著他的大腦。
是她,是羅意!
隔了一世,他又聽見羅意的聲音,他看見了一個鮮活的羅意。
她在大笑,她在說臟話,她在不輕不重地拍打同伴的肩膀。
如此簡單的羅意。
就好像,她從來沒有不輕不重地看他一眼,也沒有輕描淡寫一句“都可以”將他隨意應付。更沒有,她滿是歉意又疏離的“對不起”。
一切煙消云散。
他叫住了明媚的羅意。
但羅意沒有聽到。
齊祈安的聲音消失在校門口的紛擾中。
“羅意,有人叫你。”
齊祈安看見羅意回頭,目光從人群中尋找聲音的來源,最后與他相接。
他們的距離又近了。
齊祈安忽然抱有一絲希望,就是再同她在一起又有什么關系,他們的人生與上輩子已經截然不同,說不準,他們這輩子有緣。
三個女生走進,齊祈安竟然有些緊張。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這輩子重逢的第一句話,齊祈安說的如此老套,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緊張繃緊后能說出這么一句話來,已經讓他差點咬到了舌頭。
果不其然,三個女生一起笑了。
有一個短發女生跟他說,“你不行啊大哥,搭訕方式太老套了。”她圓溜溜的眼睛看了齊祈安一眼,假裝告密,“她有男朋友了,不如你追我算了。”
另外一個女生附和,“是啊是啊,隔壁國防生,賊拉帥賊牛逼。”
齊祈安下一句話還沒憋出來,就被一句“有男朋友”打了回去,他看向羅意。
羅意眼神微歉地對他笑了笑,往短發女生那里打了一下,對他客氣地點了點頭,“如果沒事的話我們先走了。”
然而齊祈安像失了魂似的,沒有任何反應。
女生們見他好像沒聽見,又跟個木頭人似的不說話,便也不再理會這位路上偶遇的奇怪男子,徑直離開。
國防生……
原來輾轉一世,羅意又愛上了“于從容”,齊祈安沒說出口的是,他這輩子也成了“于從容”,因為她愛,所以即便成為別人,他也甘之如飴。
只是這些,不如不說。
她愛的,始終是真正的“于從容”。
齊祈安看著羅意離開,跟同學們并肩走在陽光下,腦袋后的短馬尾一躍一躍的,她的側臉燦爛又鮮艷。
羅意不知為什么回了頭,齊祈安仍然立在原地,她覺得心頭涌上一股莫名的慚愧,對他再次點了點頭,又把手從同伴胳膊彎里抽出來,舉高對他招手,“拜拜。”
齊祈安沒有任何回應。
不敢回應。
就好像,這一句簡單的“拜拜”,一旦說出了口,就是今生今世永遠的告別。或許下輩子有緣再見,但他不想在有羅意記憶的生命里,跟她永別。
羅意命里與娛樂圈相沖,相撞非死即難,如果要避開一切,必須一切從頭開始,不是下一世,是這一世再來一次。算命的這輩子看了太多天機,天譴與人報都遭了不少,燈盡油枯之時幫了齊祈安一個大忙,改了羅意的命數,算是救人一命。
算命的試圖以此來抵消自己部分未受之災,求得來世不開天眼,做個普通人。
齊祈安的手插在褲兜里,已經握成拳,明明已經忍了二十多年,此刻的焦躁與不甘卻絲毫不亞于之前每一次。
羅意的側臉明媚又生動,她的身影歡快又活潑,她剪了短發,扎了馬尾,一躍一躍的,明亮得好像沒有一點煩惱。此時齊祈安的腦海中無比鮮明地出現長發的,安靜而悲傷的羅意。
他的拳頭驀然松了,羅意的身影消失在喧鬧的人群中。
齊祈安知道,他再也不會遇見她了,羅意這輩子只是羅意,她的生命將鮮活靈動,不染悲哀。
而他,將踽踽獨行于布滿灰色與瑣碎的世界里,不見天光。

梁景煙
完結了,寫這本書的時候我整個人好像都抑郁了,不知道是不是受這個劇情影響,這兩天脾氣也超級差,嗚嗚嗚不過現在都好了,希望所有人都可以調節好自己的心情,不要悲傷不要難過永遠快樂,如果有什么事情讓你不開心(除了學習),那就立刻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