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歌詞什么意思？”夏蘭指一段話問。

　　卡賓斯基，柴可夫斯基，卡車司機，出租司機，拖拉機司機。

　　伊萬諾夫，巴普諾夫，巴巴諾夫，他是懦夫，羅里羅索夫。

　　“沒什么意義。”張璽說：“如果真要解釋，我能給你講一篇作文出來，但是你就當為了有趣好了。”

　　“有趣是有趣，但這樣的歌會有人喜歡嗎？”夏蘭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啊。”張璽攤了攤手。

　　“我昨天聽了很多你的歌，我覺得你的嗓音很適合唱快歌，特別是爵士舞曲，自帶略微的電音效果。”

　　“這是你的長處，所以我的思路是將這種優勢放大，成為你最鋒利的矛，突破你現在的局面。”張璽說道。

　　“但是……我還是覺得一首歌總要表達些什么。”夏蘭說。

　　“我們在聽歌時，總想有點代入感，看書時，總想學到點什么，看電影時，總想知道它講了什么道理。”

　　“這種觀點，我其實不是很認同。”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苦修，何必再添那么多麻煩。”

　　“有時候，不用管那么多，放空自我，給自己放個假。就像這首歌，嗨就完事了。”張璽說。

　　“這首歌，就是這么個意思。”

　　“那我……先試試吧。”夏蘭說。

　　“嗯，我等下把demo的伴奏發你，你先試著唱一下，這首歌我還準備了一套舞蹈，需要你來跳，將來做成MV配合歌曲發行。”

　　“好，我學過舞蹈，應該沒有問題。”

　　“其實沒有多難。”張璽偷偷的笑了下，一些奇怪的東西將要重現了。

　　他想的舞蹈動作，就是那些年特別流行的，左邊畫彩虹，右邊畫個龍，胸口上比劃一個郭副誠，左邊兒右邊兒搖搖頭。

　　“我們多會開始？”

　　“明天吧，今天你先熟悉下歌曲，再安排下其他事情。”

　　“好的。”

　　兩人一時無話。

　　聊歌曲時沒感覺到，此刻，沒了話題，兩人獨處一室，夏蘭的心就有些亂。

　　特別是想到姚舒那些古怪的行為，仿佛一種暗示。

　　她假裝在看歌詞，卻不時偷瞄一下張璽，這小子長那么帥干啥，還那么有才氣，如果處對象，多沒安全感啊……

　　啊，呸呸呸，夏蘭，你在想啥呢？兩人才認識多久。

　　“那……我先回去了。”

　　夏蘭有些慌亂的站起來，腳下卻不知道踩著了什么東西，整個人向后倒去。

　　“啊”她發出一聲尖叫。

　　站在旁邊的張璽，一個激靈急忙伸手去抓，卻沒抓住。

　　“嘭”辦公室的門被撞開了。

　　“你在干什么？”陳陽光張牙舞爪的沖了進來。

　　緊隨其后的是門口冒出五個腦袋，張森，宋陽，李俊一，劉雨竹，姚舒。

　　他們看到夏蘭斜倚著沙發，躺在地上，茶幾被踢出去好遠，張璽彎著腰，手伸向夏蘭。

　　“嘶。”五人同時倒吸一口氣。

　　“你干啥！”陳陽光一把推開張璽，如母雞一般護在夏蘭身前。

　　張璽撓了撓頭，這啥情況？

　　“你沒事吧？”他略過陳陽光問夏蘭。

　　“沒……沒事，好像踩著啥東西，滑了一下。”夏蘭掙扎著站了起來，一個核桃滴溜溜滾到張璽腳邊。

　　陳陽光狠狠的瞪了張璽一眼，跟著夏蘭和眾人道別。

　　“毛糙。”劉雨竹搖了搖頭，走了。

　　“猴急。”李俊一搖了搖，走了。

　　“粗魯。”宋陽搖了搖頭。

　　張森用手指點點張璽，半天憋出一句話：“emmm……他們說完了。”

　　張璽有點懵，這都啥意思啊。

　　眼看張森也要開溜了，他忙喊道：“森哥，等等，有個事和你商量下。”

　　張森從門口探進來一個圓溜溜的寸頭：“啥事。”

　　“上次不是和你說，有首歌想請你唱嘛，已經弄好了。”張璽說。

　　張森愣了下，然后在外面喊了句“宋陽，回來。”

　　他然后又進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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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森和宋陽拿著張璽給的譜子，看了半天了。

　　“雖然這首也是搖滾歌曲，但流行元素有點多，不是我的風格啊。”張森說。

　　“這首歌不錯，但是森哥要唱了，他的鐵桿粉們可要掐起來咯。”宋陽說。

　　“你們看，下個月就是高考了，咱們是不是也要鼓勵下他們，唱這首歌，當給他們打氣了唄。”張璽說道。

　　他其實一直惦記著張森賠的那些違約金，總想補償點什么。

　　“行……吧。”張森用手彈了下譜子。

　　“順便沖下六月榜。”張璽弱弱的說。

　　“喲呵，野心不小啊，據我所知，六月要發歌的曲爹至少有兩個。”宋陽說道。

　　“哦，都有誰啊？”張璽好奇地問。

　　“一個是白水，老牌曲爹，與丹華歌王合作，估計是偶得的佳作，忍不住出手了。”

　　“另一個呢？”

　　“呵呵，另一個你可能比較熟悉……徐燦。”

　　“哦，發就發唄，誰怕誰。”張璽滿不在乎。

　　“這個人三番兩次在節目里針對你，你想過為啥嗎？”張森笑道。

　　“不就是心眼小，當年被我老爹打擊得狠了，現在在我身上找存在感么。”

　　“呵呵，我猜這只是原因之一。”

　　“哦？還有其他原因嗎？”

　　“這個人躥紅本來就很奇怪，結合他最近的舉動，我覺得他在造勢。”張森說。

　　“造勢？”

　　“嗯，這次他合作的歌手叫卓宇，一個從寒島男團退出來，回國發展的歌手。唱功很渣，但每次發歌銷量都還不錯。”張森說。

　　“我猜，這個卓宇長得應該蠻帥吧。”張璽懂了，這不就是流量明星嘛。

　　“娘炮，一個大男人油頭粉面的，晦氣。”宋陽撇了撇嘴。

　　“所以，你覺得，徐燦很早就為這次發歌做準備了？”張璽問。

　　“嗯，你在節目里寫的歌，其實都挺不錯的。如果是個正常的作曲人，不會壓那么狠。畢竟，懂音樂的人很多，如果胡說八道，反倒會讓人質疑他的專業能力。”

　　“但是，徐燦并不在乎。我感覺他這兩年嘗到了甜頭，開始一門心思搞邪門歪道了。現在，他就是要引起爭議，炒自己的熱度。”張森說。

　　“自古邪不壓正，音樂人還是要靠作品說話的。”張璽說。

　　“理是那么個理，但沒有關注度，好的作品得不到曝光，大家都不知道有什么用。”張森苦笑道。

　　“這兩年，好多人都感慨國語音樂停滯不前，一些連真名都不敢用的歌手到處亂竄。大家聽著幾年前，甚至十幾年前的歌，罵著音樂圈。”

　　“難道真的沒有好的作品嗎？”張璽問。

　　“當然有啊。”宋陽不滿的說。

　　“根據我的觀察，這種現象，最早應該從寒島電視劇和音樂在國內肆虐開始的。國內的一些人一看，原來不需要作品，只要有副好皮囊就能火起來。”

　　“于是，一些人為了錢，就從寒島回國的一些藝人開始嘗試。”

　　“沒作品？沒事！那就各種網頁熱點推送，買熱搜，上綜藝，總之，就是利用高強度的曝光量，讓藝人擁有大量粉絲，然后再推作品，再接代言。”

　　“現在已經成為一套成熟的產業鏈了。”

　　“人們每天打開網絡，就像看一條河，能看到的只是浮于表面的垃圾，好的作品卻沉于渾濁的水底，不見天日。”

　　“老牌音樂人如同河里的大魚，游過去，大家自然能看到，但一些新生代音樂人，就如初生的金麟，得不到關注，卻也放不下尊嚴，就此隨波逐流，銷聲匿跡。”

　　“這次徐燦這么大費周章，卓宇團隊也是賣力營銷，我覺得，應該不只是單純的發歌那么簡單。”張森說。

　　“那他們想做什么？”張璽問。

　　“他們想造一個歌王出來。”張森冷笑道。

　　“有區別嗎？不一樣賺錢嗎？”張璽說。

　　“歌王的代言費那是一線歌手能比的嗎？還有演出費，通告費等等，一個歌王要頂多少個一線？”

　　“同時，他們也在試探傳統樂壇的底線。假如他們實驗成功了，那后面會有無數的歌王崛起。”張森說。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如果大家開始接受這種口水音樂，那相當于一次文化閹割，這應該叫劣幣淘汰良幣吧。”

　　“國內這么多好的音樂人，老牌歌手，難道就沒人用好的作品制止嗎？”張璽問道。

　　“你太高看有些人的骨氣了，一部分人已經是既得利益的享用者了，特別是新一代的那些曲爹和歌手。”

　　“老一輩的音樂人，要么隨著年齡增長，靈感和體力都跟不上節奏，要么都已轉向做古典音樂，畢竟那才是正途。”

　　“信息的高速發展，帶來的變化，也許，這就是時代的洪流吧，大勢不可擋啊。”張森唏噓道。

　　“你現在對六月的榜還有想法嗎？”張森轉頭問道。

　　“白帝城西有孤石，冬出水二十余丈。你知道是在說什么嗎?”張璽反問道。

　　“你說的是滟滪堆？燕窩石？長江正中央的那塊大石頭？”張森說。

　　“嗯，長江浩蕩吧，那塊石頭就一直立在江心，幾千年，長江都沒能把它干掉。”

　　“如果徐燦，卓宇他們是時代的洪流，那我就扎在那中央，當一塊頑石吧。”張璽握拳道。

　　“可是……那塊石頭因為阻塞運輸被炸掉了哦。”

　　“但它曾經傲立過，如果最后要被炸掉，那就炸掉吧。”張璽微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