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完全落入了地平線下,烏云遮蔽了緋紅之月,夜晚漆黑如墨,如同死亡一般寂靜,只能聽見塔索克河的波濤奔涌。
古爾曼躲在陰影里,遠遠地眺望著遠處那棟灰藍色的二層房屋,如同在觀察一只潛伏在陰影內的怪物。
小樓前方的花園安靜到了極點,沒有一絲聲響,似乎連爬蟲都陷入了死寂。
古爾曼看著一旁身體忍不住發抖的克萊恩,笑了笑道:“怎么,害怕了?”
克萊恩在褲子上擦了擦手心因為緊張而冒出來的冷汗道:“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就好像屋子里面有什么怪物在等著我們進去,然后吃掉我們一樣。”
“放心吧,我們可是調來了整整八門火炮,就算是怪物也給他炸成粉碎,讓他們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時代變了。”古爾曼和克萊恩開了個前世的玩笑。
克萊恩勉強抽了下嘴角笑了笑,憂心忡忡道:“理論上應該是如此,可我總有一種不安地預感,要知道,我是一名占卜家。”
古爾曼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在這個有著非凡能力的世界,像克萊恩這樣的心血來潮的確可能會代表著什么,尤其是他還是一名占卜家。
古爾曼看了看附近的火炮,一向沒有什么真正信仰的他也在心里面暗自祈禱,希望這次不要翻車。
只要不要翻車在他的這個方向。
這次圍攻魔女特莉絲的計劃由克萊恩提議,值夜者的隊長鄧恩確認并且具體劃分了每一個人的職責。
克萊恩和古爾曼負責看守這八門從附近駐守部隊調過來,用來轟炸特莉絲藏身處的那處建筑的火炮。
其他的幾位值夜者則負責把守不同的方位,就算特莉絲沒有被活生生炸死,她也會冒著炮火潛逃而暴露身形,被守在不同方位的值夜者迅速處理掉。
克萊恩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讓鄧恩他們聽得集體陷入了呆滯,卻也不得不承認克萊恩的機會的確比鄧恩原本的計劃更好,雖然動靜稍微大了些,但是就成功率上來說,要比之前的計劃大多了。
于是,在經過克萊恩占卜和老尼爾用他的神秘學知識分析,確認祭臺被暴力破壞不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后果后,一切就按照克萊恩的計劃開始進行了。
古爾曼也是在這個過程中被克萊恩叫來的。
在克萊恩的眼中可沒有什么身為非凡者的自覺。
同樣他也沒有什么對于這種犯罪分子將武德的自覺,而是覺得對于特莉絲這種邪門歪道就應該大家并肩子上。
于是本來安排克萊恩一個人看守大炮,就成了克萊恩和古爾曼一起看守大炮。
當然,鄧恩也承諾,會在事后根據古爾曼的貢獻給出相應的報酬
......
玻璃窗外,花園枝蔓橫生,整棟房子說不出地破敗陰沉,附近的索塔克河水幽暗流淌,反射出點點星光,附近的房屋則紛紛透出溫馨而暖和的輝芒。
一切安靜到了極點,仿佛聲音主動將自己藏了起來。
五官單看都不算精致,但組合起來卻異常美貌的特莉絲收回了觀察著屋外的視線,快步走到衣帽架旁,取下了一件戴兜帽的黑色長袍。
迅速穿上這件衣物,扣好紐扣,系緊腰帶,翻過兜帽,讓自身變成了一位刺客。
抬起右手,在臉前一抹,兜帽遮掩下的容顏頓時變得無比朦朧與模糊。
緊接著,她伸手從腰間的暗袋里捻出一把閃爍熒光的粉末,配合著咒文灑在了自己身上。
特莉絲的身影開始一寸寸消失,仿佛一張鉛筆畫出來的素描畫,被橡皮擦徹底抹去。
完成了隱身的她無聲無息離開了這間臥室,來到了對面的房間,推開了沒加裝護欄的窗戶。
輕輕一躍,特莉絲站至窗臺上,俯視著小樓后方的草坪,俯視著幾乎融入了黑夜的鐵柵欄,俯視著正悄然翻過圍墻的“收尸人”弗萊。
她吸了口氣,像根羽毛般落了下去,沒有一點聲音地踩在了草坪上。
身穿黑色風衣,提著特制左輪,高鼻薄唇的弗萊謹慎地左右打量,尋覓著可能出現的冤魂或者惡靈。
他能直接看到這些事物!
特莉絲悄無聲息地靠近弗萊,繞到了他的背后,手中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把涂著“黑漆”的匕首。
噗!
她出手如同迅風,一下將匕首捅進了弗萊的后腰。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眼前所見霍然破碎,幻覺一樣的破碎了。
特莉絲發現自己還站在窗臺上,還在俯視著草坪,俯視著鐵柵欄圍墻。
只是在圍墻之外,沒有任何“收尸人”弗萊的身影,只是在超過二十米遠的地方,有一位閉著眼睛、按住眉心、半弓身體的男子,正是鄧恩.史密斯,這位值夜者隊長的周圍仿佛有一圈又一圈的無形波紋在蕩開。
特莉絲發現剛才的情景只是一場夢境,她早就在不知什么時候睡了過去。
轟隆!
轟隆!
轟隆!
一顆顆炮彈如同風暴之主的雷霆一樣將黑暗劃破。
房屋破碎,地動山搖,破敗不堪的房屋頓時成為了一片火海。
工業時代,火炮與炸藥的威力盡顯無疑。
特莉絲輪廓從陰影中浮現,她的臉上沒有恐懼,而是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持續不斷地炮聲中,特莉絲的身影先是裂成了兩半,隨后又接著像一塊鏡子一樣,變成了無數粗糙地碎片。
消失在了房屋內,整個房屋變成了一棟空房。
而外圍的八門火炮卻沒有停歇的意思。
按照之前的安排,他們每門炮都帶了半打炮彈,也就是六枚炮彈。
六八四十八,總共四十八枚炮彈,將一棟民房轟到連渣都不剩是綽綽有余。
許多炮兵有些疑惑,為什么要對這棟不起眼的建筑如此地地毯式轟炸,不過他們依舊堅定地執行著長官的命令。
這個時代,大炮的操作需要不少的數學與物理學知識,這些炮兵都是魯恩王國軍隊中的精英。
轟隆!
轟隆!
持續不斷的炮聲下,二層的房屋早就碎成了渣渣,祭臺也處于破碎的邊緣,一個神秘的符號在其中隱約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