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嘆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親眼看到這個時代的貧民窟,對古爾曼的沖擊要更勝過簡直到認識到非凡者世界。
他正在快步離開下街的范圍,這里可沒有什么公共馬車或者出租馬車。
有時候拉塞爾非常想不明白,為什么在這個有著各種神奇非凡能力的世界,底層會如此的貧困?
一般而言,讓底層貧困的無非是兩種情況,首先是生產力問題——物資產出不足,其次是生產關系問題——物資足夠,但是分配不到底層手中。
根據某位唯物主義導師的理論,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
前世大部分國家都通過發展生產力的方式解決了底層的困境,無論如何底層的老百姓都不至于餓死。
當然,過程中可能會許多曲折。
尤其是在半封建半資本主義的社會條件下,底層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困難時期。
但是這個世界不應該如此的,非凡者和非凡能力的超能力只要合理利用,足夠讓底層人民過上好日子。
比如控制天氣的風暴之主,他的風暴途徑的非凡者,當然可以召喚暴風驟雨,可也能制造出非常利于農業生產的風調順的天氣。
耕種者途徑的非凡者可以制造出各種奇奇怪怪的蘑菇,沒理由制造不出各種高產的農作物和肉類動物。
對于自然科學有著非常天賦的通識者途徑非凡者為什么對于物理研究總是比化學和生物學多呢?
為什么穿越者前輩黃濤只發明蒸汽機而沒有發明農藥和化肥這兩種增產利器呢?
就算化肥因為沒有石油的原因無法發明,但總改有類似的嘗試吧。
思來想去,古爾曼覺得只有一種可能。
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
越富裕的人越容易有獨立自由的精神,便越不會有宗教信仰。
而對于眾神來說,信徒的信仰就是祂們用來穩定的自身的錨,祂們當然不希望這個世界的生產力有進步。
在眾神看來,這種環境才是最容易讓祂們穩定住自身不至于失控的。
讓底層陷入困境的正是所有底層都虔誠信仰的神靈。
從某個角度來講,這算是神秘學領域的“圣人不死,大盜不止”。
去了一趟貧民窟,古爾曼突然對這個世界的底層原理有了新的認識。
當然,古爾曼目前不準備做些什么推翻眾神的事情,眾神的存在有利有弊,至少即將到來的世界末日他們才是抵抗的主力軍。
況且,以古爾曼現在的能力也做不了什么,人不應該太過于好高慕遠,杞人憂天,他現在任務是調查手頭的這起案件。
古爾曼剛才問話時全程開啟著靈視并且運用了律師察言觀色的能力,這位剛剛失去女兒的父親情緒中占據最多的不是悲哀,而是麻木。
或許他是因為剛上完夜班太過于疲勞,或許在他看來死并不可怕,反倒是在這種環境下活著才是地獄。
對于他們來說或許生存只是因為動物的本能總是想要活下去,而非這個世間有什么值得留戀。
不過有一點古爾曼可以確定,這位剛剛失去唯一女兒的父親說的話可信度近乎是100%。
而古爾曼也從中感覺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阿曼達最開始是在黑夜女神的周末教會學校學習的,這很正常,教會的周末學校幾乎是貧民窟兒童識字學習的唯一途徑。”
“后來由德維爾爵士來資助,這同樣沒什么問題,作為一名真正的慈善家,德維爾爵士非常認可知識改變命運的道理。除了捐贈了許多圖書館和教學樓之外,他長期保持著資助貧民窟出來的孩子上學的習慣。”
“后來阿曼達換了一位資助者,是一位好心的紳士,具體情況未知,但是這位好心的紳士最近還給了她一些錢,資助她做調查,鼓勵她寫出真正的報告。”
要知道阿曼達調查的可是紅磨坊的那些妓女,古爾曼對于這些女人并無太多歧視,在一個糟糕的世界,潔身自好是一種美德,但墮落也同樣不值得譴責。
快要餓死的人想要偷一片面包,誰都不能說他做得不對。
有的時代,有的世界它就是不讓好人有出路。
在這種世界,哪怕是一個天生勤勞、勇敢、善良、聰明、強壯的人也免不了墮落——比如駱駝祥子。
但古爾曼同樣不認為,一個正常的好心紳士會鼓勵自己的資助的女孩在剛畢業完全沒有經驗的情況下去紅磨坊這樣的地方做調查報告。
這簡直就是把阿曼達往火坑里推,就算沒有遇到馬克,她也遲早會出事!
這里面絕對有問題!
古爾曼捕捉到了揭開這個案件關鍵點。
一定要找到那個“好心的紳士”!
可是該怎么入手呢?
古爾曼出了下街,來到了鐵十字,隨意打了一輛車來到了阿曼達工作的新聞社。
“這是我的調查許可,告訴我阿曼達的工位在哪兒,以及給我所有安曼達收到的相關信件!”
根據阿曼達父親的說法,阿曼達最近收到了一筆錢,資助她去紅磨坊調查,既然事情發生在最近,那么很有可能對方和阿曼達有書信聯系。
靠著律師閱讀文書的能力,古爾曼看遍了阿曼達的信件,沒有任何地方提到那位資助她的好心紳士。
隨后古爾曼又再次來到了廷根大學,理論上來說阿曼達和古爾曼是同學或者說是校友。
古爾曼畢業于法律系,阿曼達畢業于文學系。
廷根大學的文學系范圍要比前世大很多,包括了前世的文學、編劇、新聞、秘書等多個專業。
再次出示了調查許可查看了古爾曼的資助情況,依舊一無所獲,那位好心的紳士一直是匿名資助。
古爾曼再次去了警局,警察部門收集到的資料中同樣沒有任何和那位“好心的紳士”有關的資料。
甚至他們壓根沒查到這一點,或者根本就沒想著去查。
氣得古爾曼心里直罵一群酒囊飯袋,卷毛狒狒都比他們有用!
線索再次斷了。
下午六點半,回到水仙花街X號,古爾曼半躺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陣心煩意亂,眼神中透露出來一絲麻木,好像一只失去夢想的咸魚。
此時窗外一道熟悉的身影經過突然讓古爾曼爆發出一陣全新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