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所珍視的回憶正在離他遠去。
“接下來,是小組討論時間,麻煩大家四人一組將桌子拼在一起~”
星期三下午的英語課,年輕的英語老師在講臺上雙手合十,笑著向講臺下的學生請示著,
“小組討論之后,還需要選出一位同學來背誦和翻譯你們小組最喜歡的一段課文哦~”
“嗨!”
“嗨~”
教室里的學生紛紛站起身,將自己的桌子抬到平時常常合成一組的朋友旁邊。
近田村一將桌子搬過來,在教室靠窗的角落里和鳴海悠三人拼在一起,“啊……完蛋了,靠你們了,我周末只顧著玩,完全沒有預習。”
“現(xiàn)在是星期三,近田,就算周末不看書,星期一星期二兩天時間也足夠你抽出空來預習了吧。”朝日倉子一如既往地拆臺,“所以說啊,就你這樣還想考上至少和我一樣的大學?”
“我!我走體育特招的話,即使通考成績差點也無所謂吧……”近田村一說到后面明顯有些心虛。
現(xiàn)在足球隊里他還不是主力,而御影濱高中的足球隊在東京眾多高中里也不算是強隊。
想要走體育特招來彌補他和朝日倉子之間的差距,有些困難。
“呵。”朝日倉子自然也知道這些。
“而且啊!”近田村一把朝日倉子的書拿過去,一邊抄著筆記一邊抱怨,“你看看悠!他也不怎么認真學習啊!這個學期以來經(jīng)常在課上發(fā)呆,成績反而比之前努力學習的時候更好了。”
鳴海悠的事的確很難想明白是為什么,但成績好是事實。
近田村一天天想著玩,成績差也是事實。
于是朝日倉子反過來嘲諷他:“鳴海在課堂上發(fā)呆你是怎么知道的?”
“喂喂!你就坐在鳴海悠鄰桌,我上課回頭看的話,你肯定會注意到的吧!我回過頭嗎?不要一天天把我看得一無是處。”近田村一立即反駁,“悠的事,稍微找女生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
“……確實。”
唯獨這點,朝日倉子完全無法反駁。
“村一,”鳴海悠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只在白天你們見得到的時候發(fā)呆偷懶,但晚上常常學到深夜?”
“嘶……”
近田村一的神情從恍然大悟,到震驚,再到恐懼,用了足足十秒,
“悠,你變了。”感覺自己被欺騙了的真笨蛋男高中生滿臉悲痛,“我認識的悠從來不會做這種陰險的事。”
“……騙你的,別當真。”
鳴海悠對男生落淚的樣子沒有興趣,
“不過你可以試試隨便挑一段課文,不用非要是這一節(jié)的,只要是英語課本上的都可以,然后讓我來背。”
“真的隨便哪篇都可以?”近田村一臉上的表情收放自如,當即從悲痛中抽離出來,滿臉地躍躍欲試,“那我就不客氣了!”
……
找到樂子的男高中生躍躍欲試地翻著書頁。
鳴海悠注意到坐在他對面的椎名未央偷看過來的視線,在少女的動作示意下?lián)炱饋G在他腳下的紙條。
[等放學之后,可以一起回家嗎~?]
他抬頭,少女便臉紅地低頭躲開。
一個小組四個人,沒一個在認真討論課文。
“……那就這篇吧!”近田村一挑好了課文,“我們沒學過的。”
他把課文蓋住,只給鳴海悠看了一眼標題,“這篇課文的第三段。”
“沒問題。”
鳴海悠回想了一下,熟練流暢地張口背出來。
近田村一看著課文仔細對照的眼睛逐漸睜大,沒過多少秒,鳴海悠便背了一半了。
甚至他在翻頁的時候差點沒有跟上鳴海悠背誦的速度。
但就在只剩下最后兩句的時候。
鳴海悠突然停了下來,漸漸皺起眉頭。
“……”
不是覺得沒有必要再背了,而是記不得后面的內(nèi)容了。
從第三段的末尾到第六段的中間部分。
與課文一并忘記的,還有記憶里他在讀這篇課文時所處的場景。
是教室,還是在家里?
“……”
近田村一沉默了許久,把書合上,帶上從朝日倉子桌子上拿過去的眼鏡,雙手合抱支撐在下巴下面,
“你根本不是鳴海悠,說吧,你把悠藏在了哪里?”
椎名未央一直注意著鳴海悠的臉色,“鳴海同學……怎么了?是身體有些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課文后面的內(nèi)容想不起來了。”鳴海悠收斂起心神,笑著實話實說。
“哦……”
但他心里卻不像表面上那么輕松。
如果之前只是有記憶出問題的跡象,現(xiàn)在無疑是已經(jīng)確定了。
“失憶”的病情正在加重。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不起椎名未央的名字……
可原因又是什么呢……
討論時間結(jié)束,英語老師拍著手讓學生們停下。
鳴海悠這一組里兩名女生都有好好預習,即使沒有討論課文內(nèi)容,小組討論測試也順利通過了。
一直到下課鈴聲響起,隨便從少女最喜歡喝的幾種口味里給彌生秋早買了瓶汽水,和椎名未央一起走在操場旁的那條校園內(nèi)的林蔭小路上,他還在思索著記憶出現(xiàn)缺失的原因。
他和常人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那個和游戲面板一樣的系統(tǒng)頁面。
但查看系統(tǒng)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那……是因為今出川千坂?
畢竟他真正發(fā)覺記憶缺失是在今出川千坂家過夜后的那天早上。
但少女消除記憶的方式,依照他的推測,應當是順從于自己身上的異常,更強烈的抹除自己在世界上的存在。
無論是車禍司機,還是醫(yī)院當中的醫(yī)生,被消除的都只是“見證了超現(xiàn)實之事發(fā)生”的那一部分。
而他的記憶里,不僅是關(guān)于今出川千坂的記憶在漸漸消失,關(guān)于椎名未央和彌生秋早的記憶也受到了同樣的影響。
“怎么了?”椎名未央見鳴海悠臉色有些差,主動去握住了他的手,用兩只小手勉強將他的手包在手心,“鳴海同學如果有什么煩心的事的話,可以跟我說的……”
“……沒事。”
校舍和社團樓在不同的兩個方向。
可能是放心不下,椎名未央沒有去社團樓,而是繼續(xù)跟在他的身邊,牽著手。
“椎名同學不去美術(shù)社?”盡管牽著少女溫軟的手很舒服,但鳴海悠還是開口問。
“她們在準備參加東京美術(shù)青年賞的畫……”
“你呢?”
“我……”椎名未央突然臉紅起來,心虛地小聲回應,“我不需要準備啦,參加比賽的作品已經(jīng)畫好了。”
少女在說謊。
只要不是近田村一,都能聽出來。
“這樣啊……”
但他沒有拆穿,而是心安理得地捏著少女的手,不緊不慢地走著。
上課的時候還忍不住給他遞了紙條,不知道放學后有什么事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