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接近
那日慕小小從裴策那里得了消息后,這些天便一直留意著景王府的動靜,奈何接連下了數日的雪,凌幼瑤沒出門,直到今日才算找到機會。
此時已過了飯點,千珍閣里沒什么客人,倒也沒人認出慕小小來。
路盛先前在樓上時,便感慨這姑娘長得美,不過人再美,在他心里也比不上凌幼瑤心善。
他笑著問道:“我是千珍閣的掌柜,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慕小小微微一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先前我讓婢女來買酥栗糕沒買到,便想趁著今日雪停,過來看看有沒有。”
“哦,原來是這樣,”路盛解釋道,“咱們家的酥栗糕都是用新鮮板栗做的,如今快臘月了,加上雪又大,已經沒有人愿意上山摘板栗了,上回是最后一批酥栗糕了,您想吃大概只能等明年了?!?p> 慕小小遺憾道:“如此看來只能等到明年了?!?p> “實在抱歉?!?p> 路盛再次表達了歉意,隨后又道:“姑娘您若喜歡吃板栗,不妨買一份栗子餅嘗嘗?與酥栗糕的味道差不多,只是少了外頭那一層酥皮?!?p> 慕小小神色微動,感受到樓上那道試探的目光,當即道:“好。”
“誒,請您跟我這邊來?!?p> 凌幼瑤坐在二樓靠邊的位置,看著路盛引著慕小小去了大堂另一側。
銀朱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萬般無奈道:“王妃,您就別看了,如果奴婢沒認錯的話,她應該是薈仙樓的慕姑娘,就是先前在南陽王妃壽宴上獻過藝的慕姑娘,慕小小?!?p> 有人或許沒見過慕小小,但一定聽過“慕小小”這個名字。
慕小小十五歲在京城展露頭角,當年一曲《挽紅袖》名動京城,引得許多文人墨客,世家公子為之傾倒。
也正是因為有慕小小在,薈仙樓這兩年才能在京城徹底站穩腳跟。
銀朱看了一眼樓下那抹素色的身影,繼續道:“慕姑娘賣藝不賣身,倒是有不少達官顯貴想替她贖身,只是她自個兒不愿,薈仙樓也舍不得放人離開,便一直留到現在?!?p> 聽完這番話,凌幼瑤愣了愣,薈仙樓這個地方她聽過——是京城最大青樓。
可她看慕小小并無風塵之氣,反倒如山間梨花般清清落落的,實在想不出來她會是青樓中人。
“能在南陽王妃的壽宴上獻藝,想來定是有過人之處。”
“沒錯,”銀朱點點頭,“慕姑娘那一手琵琶彈得出神入化,就連南陽王妃都曾親口夸贊的,慕姑娘每月初五有一場公演,那天必是賓客滿座,甚至還有人趴在薈仙樓的墻上聽曲呢!”
凌幼瑤聽聞,看向慕小小的眼神又多了幾分佩服,“聽起來倒是有些像明星......”
自古流落青樓的女子大多命運多舛,或凄涼悲苦,或紅顏薄命,能像她這般活得自在的,倒是少見。
銀朱沒聽清:“什么星?”
“沒什么,”凌幼瑤隨意敷衍過去,起身準備離開,“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p> 銀朱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多問。
主仆幾人離開千珍閣后,慕小小才收回了目光,“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小錦撐開傘,有些不明白,“姑娘,您今日不是來見景王妃的嗎?為何您一句話也沒跟她說?”
“我今日只是來見她而已,如今已經見到了,自然該回去了?!?p> “可是......”小錦還是不明白。
慕小小耐心解釋道:“想接近一個人,并不一定要湊到她面前與她說話,能在她心中留下印象,便還有下一次見面的機會?!?p> “那您怎么知道景王妃有沒有記住您?”小錦又問。
聞言,慕小小想起凌幼瑤方才看她的眼神,不禁笑了笑:“這個嘛,我看一眼便知?!?p> “???”小錦更加不明白了。
可是慕小小卻不愿多作解釋,只說道:“過幾日的表演記得想辦法通知景王妃知道,切記不要表現得太刻意?!?p> “好,我知道了。”
......
懸掛在檐角的暖陽一點點沉下去,還未融透屋檐的積雪,便被染上了一層一層寒意。凌幼瑤回到王府時,正巧碰見傅明訣準備出去,她不禁問道:“王爺,您要出去嗎?”
傅明訣面若冰霜,卻在看到凌幼瑤時下意識柔和了幾分,他說:“嗯,有些事情要處理?!?p> 見他神色凝重,凌幼瑤識趣的沒有多問,只小聲說了句“保護好自己”便匆匆離開了。
得了凌幼瑤的關心,傅明訣唇角揚起一抹不可察覺的弧度,注意到江流正在看在自己時,隨即又恢復了冷漠,“他們在哪?”
江流猛地回神,正色道:“在杏花巷,不過我們還是去晚了,讓他們給逃了?!?p> “在京城潛伏了這么久,終于露出尾巴了,”傅明訣冷笑一聲,“只是不知道他這老鼠還能做多久......”
如今距離朝會的日子越來越近,南疆,西洲的使者相繼踏入大兗境內,唯有北狄是早早入了京,卻沒有向陛下稟報,甚至還在昨日傳信進京,說是二皇子初來大兗,水土不服,可能要比原定的日子耽誤一兩日,才能到達京城。
這封信是真是假,傅明訣暫時還不知。
或許如信上所說,元玉珹確實剛入大兗,而藏匿在京城中的北狄人可能是另一隊人。
但,除此之外,還有另一種可能——
信為假,元玉珹早已入京,之所以會上書陛下,可能是被什么事給耽誤了。
不論是哪種可能,一旦北狄再次露出馬腳,便會打破大兗與北狄多年以來的和平。
傅明訣利落翻身上馬,吩咐江流道:“讓江洲帶人暗中搜查,切記不要打草驚蛇,只要他們在京城一日,遲早會暴露?!?p> “是!”江流領命,而后又問:“王爺,那是否要封城搜索?”
“不必,你先回一趟玄羽營,本王一人去便可?!?p> 說罷,傅明訣策馬揚長而去,只留下一個墨色的背影。
縱然京城魚龍混雜,但大兗與北狄百姓的習性差距甚大,哪怕偽裝得再好,只要細細排查,總會找到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