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我哥護著我，在那個古惑仔風靡全國的時代。那時看錄像帶看得小孩兒動不動就要打架。和我好的居民點的小姜有回要帶我去前腰堡子打架，我問說打誰啊，他磕巴著說先上車，去，去了完，完，再找。后來他在我面前開著他爸那輛老幸福絕塵而去，差點永別。晚上他爸來敲門，我爸急急忙忙開單位的半截美送小姜去的礦醫(yī)院，腦袋縫的針。直到小姜媽沒了，他才安定下來。我哥在小孩中好使，有他沒人敢打我，甚至那幫打打殺殺的各路大哥都照顧我，挺客氣。不過有回有個瘦子打我，騎地上扇嘴巴子，之后我哥正打算教育他，他卻被北街飯店家的小黑胖子打了。準確的說，是四個人把他圍在網(wǎng)吧門口，用鎬頭把子干死了。后怕的我沒過幾天就轉(zhuǎn)走了。我是真怕，他們空學了古惑仔的虎，一點腦子都沒有。

　　（十七）

　　我們小學響應了給孩子們減負的號召，下午兩點就放學。放學了我們就滿世界鬼混，有時去大河，北邊林場，墓地，塔樓，有時去西邊糧庫或者干脆聚在一起打游戲機。我哥雖然在初中，他們不減負，但我下午也總能遇見他！他總是念念有詞地從馬路邊走過來，背著書包低著頭，急匆匆往家去。他見了我就讓我跟他走，我只好放下手頭的玩意，甩下一起玩的同學跟著去。到了他家他就讓我?guī)退瓥|西，抄書后面的答案，還有一些當時看不懂的什么作業(yè)。有回還讓我?guī)椭鴮懬闀f一句我寫一句。寫到后來他沒詞了就讓我發(fā)揮，我就把泰坦尼克號歌詞寫上了，我哥沒看過，說我是天才。

　　我在外屋寫東西時我哥關門在屋里鼓搗奇奇怪怪的東西。他總能發(fā)現(xiàn)最流行的玩具或者什么時下最流行的東西，比如陸續(xù)出現(xiàn)的迷你游戲機、電子寵物、游戲雜志等等。我完成了他就讓我進屋給我看。

　　不久他買了一個滑板，我記得很清，因為沒多久他就骨折了。他骨折了我就接著滑。

　　（十八）

　　沒多久他練到了能在滑板上跳，跳時滑板在底下接著他。后來滑板也跟著他跳。有回他要從南邊那道矮墻上滑，這回他使勁一跳滑板沒接住他，因為墻倒了。大邴忙著從碎轉(zhuǎn)里找滑板，找著滑板開始往下?lián)淞舜u灰。我哥被我扶起來，走兩步又坐下了，說好像腿使不上勁，得兩邊架著人走，喊大邴，可眼看著大邴已經(jīng)滑出去很遠了……

　　那滑板我跟大邴輪著滑，畢竟我倆買不起，80塊錢，當時想都不敢想。我哥腳踝包著石膏，躺床上罵我倆，不過我倆在一樓外面就當沒聽見。我倆玩累了就進屋打游戲機。我哥讓我倆把游戲機挪到他跟前，我倆還當沒聽見。大邴玩累了就過去聊扯他，兩人又擰到一起，不過這回被掏襠的是我哥，興奮的大邴臉更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