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醒不來的噩夢
“將軍...”
助手的臉色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毫無血色。
“所有的數據報告都已經附在后面。”
“就算是十幾年前最大規模的爆發事件,也沒有達到如此可怕的感染濃度。”
卡科列夫終于癱在了椅子上。
他以雙手揉過臉龐,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誰發現的?”
“勘察部,他們甚至以為是某種因地殼運動裸露出海底的稀有金屬。”
“執劍呢?它不應該...”
卡科列夫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掐住了一樣。
他猛地想起來,在先前那段被稱為“黑暗籠罩”的十分鐘里,所有的藍星網絡失去了鏈接。
也就是說,在那十分鐘的時間里,那臺超級計算機也失去了對整個藍星的防護效應。
就像是堵住的水管,當閥門在某一時刻意外開啟的時候,洶涌的水流將會席卷一切。
人類始終沒有能力完全徹底地消滅涅墨。
這種神秘莫測的病毒像是和藍星融為了一體,只能將它隔離在外,根本無法做到從根源上解決涅墨。
甚至到目前為止,人類都還未弄清楚為何一場反物質試驗會生成不計其數的涅墨。
沒有一個科學機構能夠成功捕獲一個完整的涅墨樣本。
所有受到感染的機械體會在被限制時執行自毀的命令。
要么融化成一灘刺鼻的銹水,要么炸成漫天飛舞的金屬零件。
而在卡科列夫的軍旅生涯中,他所見過的最高濃度感染體,也不過只有72%的濃度比例。
解決它的是一顆110mm的爆裂穿甲彈。
而就是這個感染體,在抓捕它的兩天時間里,這個家伙撕開了四十七位受害者的胸腔。
卡科列夫呆呆地盯著桌面上一張張散落開來的報告,清晰的掃描圖片讓他原本就不太安定的心徹底跌到了谷底。
百分之百的感染度?
如果用專業術語來說明,不就代表著這艘貨輪就是一個行駛在大海上的涅墨母巢么?
想到這里,卡科列夫只感覺自己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偏偏是出現在如此敏感的時間段。
涅墨...外星人...
籠罩在藍星頭上的兩把利劍突然間下降了幾厘米。
“能不能查出這艘貨輪的來歷?”
卡科列夫死死地盯著圖片上,已經變得面目全非的貨輪殘骸,低聲說道。
終于,他意識到這段殘骸的形狀究竟代表著什么。
它就像是被一個巨人生生扯成了兩段,又或者是被某種巨大的利器斬切成了好幾個不規則的部分。
卡科列夫看著船體邊緣的形態,忽然想起了自己女兒每天都喜歡吃的巧克力脆棒。
當興奮的小女孩開心地咬斷一根脆棒,脆棒斷裂處的形態,似乎也是這個模樣。
“搜救隊正在全力搜查可能的幸存者。”
助手連忙應道:“執劍恢復了,所有感染源的生效途徑已經被徹底切斷。”
“百分之百的感染程度,我正想看看那些研究院的老家伙知道這一消息時,會是一個什么樣的表情。”
卡科列夫無奈地搖了搖頭。
“需要我統一匯報么,將軍。”
助手俯身問道。
“不,先把所有的信息弄清楚再說。”
“是。”
“對了,衛星呢?如果是網絡斷聯之后發生的事情,不是也可以截取到海面上的高清畫面。”
卡科列夫的眼睛突然瞪大了,急忙轉過頭說道。
“技術部剛剛已經在處理了,他們稱大概只有六到七秒左右的畫面,導出數據需要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
“帶我去。”
卡科列夫從椅子上撐了起來,抓起桌面上的報告,朝著門口大步走去。
比起已經震懾住各國的外星人,已經在藍星上制造過無數慘案的涅墨也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問題。
雖然不清楚這兩者為什么會在同一個時間段里產生異變。
但卡科列夫總覺得它們之間或許真的有什么未知的關聯。
“只有五秒的畫面?”
“是的將軍,在數據信號自動調整之前,這艘貨輪就已經快要沉沒了。”
技術部的研究人員站了起來,將椅子讓給了卡科列夫。
“我們只能導出了這艘貨輪最后五秒沉沒的經過。”
隨著屏幕上的藍色進度條不斷遞增,心急如焚的卡科列夫終于看到了他夢寐以求的真實畫面。
在衛星視角,也就是鳥瞰畫面下,這艘正在平穩航行的小型貨輪被一個巨大的黑影瞬間掀翻!
“鯨魚?”
卡科列夫的心中下意識地冒出了這個名字。
但隨著畫面進行到第三秒左右,他終于看清了這個離奇生物的真面目。
這確實是一條魚。
一頭巨大無比的詭異鯨魚。
恐怖的嘴巴幾乎快要達到120度的恐怖范疇,就單單是一個千瘡百孔的腐爛嘴巴,就已經快要比得上這艘小型貨輪的長度。
“暫停,放大...”
卡科列夫喃喃念道,巴不得把整個臉貼在屏幕上。
他看見了在露出水面的魚身上,布滿著凹凸不平的貝殼。
直到畫面聚焦,他才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什么貝殼,而是無數根規格不一,從內部生生戳穿魚身的金屬尖刺!!
調轉視角。
就連龐大的魚嘴內壁,也都擠滿了一根根細小的金屬尖刺,從上方看下去,不禁讓卡科列夫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露出水面的半顆魚眼空洞蒼白,沒有任何生機可言。
這的確是一條鯨魚,一條已經死去已久的鯨魚。
大海就是卡科列夫的另外一個家,對于海中生物種類的認識,他算得上是半個海洋專家。
而現在,在他的理解里,一只死去的,被無數金屬寄生的鯨魚,吞噬了一艘擁有百分之百涅墨感染度的貨輪?
“將軍...”
助手看著癱在椅子上捂住臉龐的卡科列夫,小心翼翼地開口。
“向他們匯報吧...”
過了許久,卡科列夫疲憊地搖了搖頭,死死地盯著依舊暫停住的錄像,這是任何抽象派畫師都無法想象出的離奇畫面。
“這是一場噩夢。”
“一場永遠醒不過來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