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造畜術(shù)
聞命清楚記得,收攤回家路上半道躥出一條狗,從他的三輪車前沖過去。
緊接著,兩個壯漢氣勢洶洶地追上來,其中一人踩住那條花花綠綠的繩子,那狗猛地被拽住脖子,摔倒在地。另一壯漢上去就是一腳,狠狠踹在狗肚子上。
精瘦男人給聞命遞煙,狗被拖到后院摁在事先準備好的案板上,沒等聞命說上半句話,壯漢手起錘落,狗頭血漿迸飛。
狗頭!
等等!
聞命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難道,那條狗真的是個人?!
事實上,這個想法昨夜就有了,只是他自己都覺得過于匪夷所思。
那條土狗臨死前看向他的眼神,像極了一個人。以至于,莫名其妙穿越進山海界時,他還以為自己是因此撞邪了。
此時此刻,聞命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或許就是事實。
那條狗被一錘開了瓢,腦漿迸飛,氣絕當場。
后院泡在泔水桶里的那顆腦袋,也是頭蓋骨碎裂,整張臉像被震裂開一般,有道明顯的血跡。
無頭尸被倒掛在鐵架上,并且,還被剝了皮。
以一個法醫(yī)專業(yè)在讀生的眼光來看,剝皮手法很不專業(yè),跟‘野牛比爾’比起來差得遠了。
整個剝皮過程中,割掉了不少血肉。這說明行兇者的手法并不精細,純粹就是毫無畏懼之心,下得去手而已。
另外,尸體被開膛破肚,所有內(nèi)臟泡在一只大臉盆里。
一個人得瘋成什么樣,才會搞出這種場面。
把肚里貨都泡起來,是準備涮火鍋嗎?
不是說現(xiàn)實生活中沒有這種變態(tài),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食人魔拔叔都有原型。
但那個案發(fā)現(xiàn)場,既不符合高智商犯罪的特征,也不符合連環(huán)殺人狂的行為習(xí)慣,倒更像是一個最真實、最純粹的屠宰現(xiàn)場。
聞命閉上眼,在腦海中模擬出自己離開之后的面畫。
土狗被一錘砸死,斬下來的狗腦袋,被丟進泔水桶里。兩個壯漢手法粗糙地將其剝皮、開膛,內(nèi)臟很隨意地扔進旁邊盛著水的不銹鋼盆,最后用鉤子穿過腳腕,像掛臘鴨似的倒掛在鐵架上。
狗血燥熱,不像豬血、羊血那么受歡迎。現(xiàn)在又是夏天,好吃狗肉的人也扛不住。掛起來把血瀝干,第二天食客上門,不用臨時宰殺就可以直接下鍋燉了。
如果那條狗真的是一個人,那么,一切就說得通了。
問題是,一個人怎么會變成一條狗呢?
難道,現(xiàn)實世界也有類似山海界的妖法邪術(shù)?
想到這,聞命睜開眼,手速飛快地在手機上打起字。
搜索結(jié)果,令他大開眼界。
民間傳說還真有一種名叫‘化犬術(shù)’的術(shù)法,以狗血為顏料,在黃紙上畫符,帖在人的背上,再呼喊對方名字,就能把人變成狗。
另外,蒲松齡的《聊齋》中,有一篇名為《造畜》的故事。
白蓮教有一個擅長巫術(shù)的法師,發(fā)現(xiàn)愛妾與門生私通,就派那門生去喂豬。結(jié)果,門生一進豬圈就變成了一頭豬。之后,法師喊來屠戶把那頭人變的豬宰殺,并且還把‘豬肉’給賣了。
另外,還有幾則將人變成驢、牛的怪談故事。
“造畜術(shù)!”
聞命心底默念這個詞,現(xiàn)實世界如果真的存在這種邪術(shù),那得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畢竟,就算監(jiān)控攝像頭再多,也不會有誰關(guān)注一條狗是怎么被買賣,又是怎么被宰殺的。只要沒拍到狗尸變成人類尸體的過程,就不會有人相信這種詭異事件真實存在。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許如愿所說的佝僂老者無疑就是施術(shù)之人。
因為,聞命昨夜曾聽到壯漢和精瘦男人的對話,二人說過把狗賤賣給他們店的就是一個穿著破爛的老頭。
可是,為什么要把人變成狗,再借刀殺人呢?
擁有這種能力,直接殺了不行?
要是怕被警方查到自己頭上,為什么又要返回現(xiàn)場?
還有,這種術(shù)法到底是什么機制?
死者肯定不是剛被當作狗宰殺就現(xiàn)出人形的,否則,昨夜就該報案了。
雖然穿越進了山海界,還覺醒了入殮尸體就能強行收容魂魄的詭異能力,但聞命對神秘學(xué)依舊一無所知。
看來,還是等尸兄消化完魂力醒來后,仔細問問他。
“如果再遇到那老頭,偷偷拍張照片。記住,千萬別被對方發(fā)現(xiàn)。”
許如愿茫然道:“偷拍?為什么?啊!你是說...”
聞命比劃了個噤聲的動作,輕聲道:“別亂猜。你先回去,電話聯(lián)系。”
許如愿呆滯了一下,一臉迷惑:“那晚上幾點出攤?”
整個暑假聞命都在夜市買冰飲,許如愿就住隔壁小區(qū),只要沒事他就會過來幫忙。
“今天不出攤了。”
“啊?灶上不還煮著酸梅湯呢嘛...”
“沒事,我會處理。”
許如愿很好奇,但他了解聞命,自己這個好兄弟從小就是個很有主意并能扛得起事的人。只要命哥不想說,無論怎么問都沒用。
只是,他心底隱隱有些擔(dān)心,總覺得命哥似乎知道些隱情。
肯定跟那個老頭有關(guān)。
帶著一肚子問號,許如愿離開了聞家小院。
他一路胡思亂想著,壓根沒感覺到聞家小院側(cè)邊有一雙眼睛,正在默默注視著他。
...............
“紅桶是酸梅湯,黃桶是檸檬水,薄荷葉都洗干凈了。這是飲料杯,有大、中兩種杯型。中杯加兩塊冰,大杯加三塊。如果顧客要求冰一點,就再加一塊。”
聞命將兩只盛滿飲料足有三、四十公斤重的飲料桶,一一搬進早餐鋪,并解說怎么出品。
“好的好的,都記下了。”貴嬸胖胖的手指很靈活地在本子上寫著字,見聞命要走,趕忙喊道:“噯,等會兒,錢給你。”
“不用了。”
聞命揮揮手,跳上三輪車。
“這孩子。”貴嬸嗔怪了一聲。
過沒兩秒鐘,一個青年走到早餐鋪前:“老板娘,來杯酸梅湯。”
“啊?”貴嬸愣了一下,旋即笑呵呵道:“你們年輕人現(xiàn)在又流行這些老底子的東西了。呃,那個,要正常冰還是?”
“正常就行。”
青年接過來,淺淺吸了一口,詫異地發(fā)現(xiàn)味道比自己想象中好得多。
他咂咂嘴,隨意問道:“剛才送飲料來的是您兒子啊?”
“喔喲,是我兒子,我都要開心死嘍。”貴嬸一邊收拾一邊笑道。
“哦,看你們很親近的樣子,哈哈,搞錯了,不好意思。”
青年說話的時候,目光緊盯騎著電動三輪車的聞命。此時,他已經(jīng)快要開出華武路了。
“我可沒這么爭氣的兒子。”
“聽您這么說,那小伙子好像很厲害啊,可他為什么賣飲料啊?”
“誒,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賣飲料怎么了,靠自己勞動掙錢又沒犯法。”
青年撓了撓頭,尷尬地笑道:“真不是那意思,就是覺得奇怪。”
貴嬸邊抹桌子邊說道:“那孩子從小就聰明,去年高考全省第二,本來可以去清大、京大的。”
“哦,那很牛啊!”
“可不是嘛,但他哪兒都沒去,留在咱們江南市了。”
“啊?為什么?”青年是真的很好奇。
“唉!”貴嬸長嘆一氣,搖頭道:“那孩子命苦,他很小的時候,他爸媽失蹤了。
呶,他就住后頭的光華小區(qū),拆遷都搬得七七八八了,他還住著,肯定是在等他爸媽回來呢。”
青年下意識皺起眉,眼中的狐疑之色更重了。
高智商、悲慘童年、生活困難、心思縝密,這是把所有連環(huán)殺人狂的特征都集齊了啊。
“失蹤?怎么回事?”青年追問道。
“我咋知道,這不得問警察嗎?”
貴嬸沒好氣道:“好好的兩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當年警察沒少往我們這邊跑,天天問東問西的,結(jié)果查了好幾年也沒見查出啥來。”
青年表情有些詫異,正想再問句什么,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他接起電話,便聽到劉大年在手機那邊吼道:“楚天陽,你小子又死哪去了?趕緊給老子滾回來,所里都忙翻了。”
“哈哈,所長,我這不是出來買杯酸梅湯給您降降火嘛。好,好,立刻馬上回來。”
掛完電話后,青年打開微信錢包,牙疼道:“阿姨,打包十一杯酸梅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