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羽有個夢想——在星沙市買一套80平的房子。

　　全款。

　　“智付寶到賬兩萬元。”

　　當(dāng)生活中充滿著驚喜的時候，愿望就開始變得膨脹起來。

　　榮羽的系統(tǒng)是隨著自己穿越到藍(lán)水星帶來的穿越者福利。一起占據(jù)了這個叫榮羽的小面館老板的二十七歲老男人的身體。

　　系統(tǒng)沒有存在感，除了每月雷打不動的到賬兩萬元的智付寶提示之外，就像是死了一樣。沒有什么系統(tǒng)嘰嘰歪歪的發(fā)布任務(wù)，也沒有系統(tǒng)商城面板什么的。

　　簡單、粗暴、打錢。

　　沒有穿越之前，榮羽叫容羽，也是個廚師，不過是個很厲害的廚師。這么說吧，榮羽前世四十年的有限生命中，有三十年在當(dāng)廚師，研究菜品。

　　任何一件事做到了極致，就是大師了。

　　這是一種自我感覺，而不是國家授予的榮譽稱號。反正我自己認(rèn)為自己水平足夠了，國家頒不頒發(fā)證書，無所謂。

　　就像是顛鍋這種看起來很不顯眼的，好像很簡單很容易的事情。學(xué)會很容易，但是顛到隨心所欲，那還真的前世全世界都沒有幾個人。

　　在廚師界，二十七歲只能算是初出茅廬。像榮羽前世四十歲廚藝大成的，還真是鳳毛麟角，除非像榮羽一樣是萬中無一的習(xí)廚天才。

　　智付寶這個沉默寡言的系統(tǒng)，除了第一次打錢的時候，提示：本系統(tǒng)提供的資金，來源合法，請放心使用。之外，就真的毫無存在感了。

　　兩萬元真的不多，起碼在前世的時候，相差無幾的貨幣價值體系下，榮羽覺得這不過就是自己一次親自掌勺的高級別盛宴的酬勞。

　　在這個二線城市星沙市，想要買房買車，還是不夠。

　　50平的店鋪租金4000米每個月。簽了三年，每年5%的價格遞增。今年是第一年。前身還將這個店鋪裝修了一下。

　　但是50平的店面，擺了五張桌子，隔出了操作間，擺放了消毒柜和冰柜之后，就不太寬敞了。

　　“老板，干腌牛肉寬面。”

　　一個中年男人進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發(fā)出“咯吱”的椅子摩擦地板的聲音。

　　榮羽熟練的拿一撮面條，扔進金屬的桶里。用電的，加熱塊，不煮了隨時停，挺方便的。碗里舀湯，等寬面浮起來，等一小會兒，撈面進碗，加牛肉澆頭，撒蔥花和蒜末。

　　“牛肉寬面好了！”

　　中年男人就去操作間的窗口端了面條，坐下來“吭呲吭呲”的吃起來。中年男人吃得很快，不過三四分鐘，面吃完了，還喝湯。

　　湯喝完了，自己又在操作間外面挨著冰柜的地方放著的一個大鋁盆里打了一碗海帶湯，一口氣喝完，放下碗，走人了。

　　沒有一個中年男人一大早吃了早餐還坐著剔牙的。看起來富態(tài)的身體，還有松垮的肌肉，不修邊幅的儀態(tài)，無一不是生活甩給人的殘值。

　　生活都不容易。

　　少年人背著書包進來，來得早的，邊吃邊看看手機，吃完了，嘴一抹，掃了微信付款，就走了。來的遲的，打個包，一邊吃一邊走，希望趕得及不遲到。

　　還有附近打工的年輕人也是來得早的。

　　老年人是最不緊不慢的，來得早，走的遲。

　　一個早上賣出40碗面左右，中午能賣20碗。海帶湯能趕上就有，沒趕上就沒得喝。反正是不要錢的，有人一碗就夠了，有人非得喝兩三碗，還有不喝的大多是學(xué)生。

　　60碗面條對榮羽來說不算多，一個人可以應(yīng)付。15元一碗的牛肉面，每天營業(yè)額900元，除開成本能夠賺左右，如果再除去稅和房租，一個月能賺7000左右。

　　之所以堅持每天60碗面，是因為榮羽要避稅。而且再多的話，一個人就很累了。

　　而且按照要求，每個月營業(yè)額超過3萬元以后，要繳納增值稅。

　　當(dāng)然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因為有了系統(tǒng)每個月給的2萬以后，榮羽就變懶了。就連在星沙市買個80平的房子的愿望都變得不那么切近，而顯得很茫遠(yuǎn)了。也因為不讓自己閑著無聊，他甚至都想把面館關(guān)了。

　　人都是有懈怠精神的，哪怕是有個80平夢想的榮羽。

　　誰特么的都能躺著月入2萬了，還想著站著累死累活的？按道理來說，他的手藝，那個高檔酒店不搶著要？但是沒證啊，沒證混個毛線啊。

　　大酒店不只是要味道好，而且還要有證，證越高級越好。所以證與味道無關(guān)，這是高檔酒店的排面，餐廳里掛著。而且客人吃的也是排面。

　　能躺著就有錢，還費那心思去什么酒店打工？

　　廚師辛苦，即便是大廚也辛苦。

　　所以一般廚師到了四十以后，都會手臂肌肉，特別是手臂上臂肌肉勞損無力，頸椎、腰椎問題嚴(yán)重。

　　上輩子追求廚藝巔峰，付出的代價也是挺高的。所以這一輩子，他即便是有套房子這個迫切的愿望，但是也不想累死累活的活得像狗一樣。

　　早上40碗，中午20碗。

　　早上營業(yè)時間夏季：早上6:00——9:00，中午11：00——14:00。冬季的營業(yè)時間則推遲半個小時。

　　凌晨四點多買牛肉、香料等材料，開始熬制澆頭。榮羽挺省事的，熬制的澆頭就一種，就是牛肉澆頭，想吃其它的，沒有。面是統(tǒng)一由制面廠配送的，榮羽是不可能自己搟面的。

　　想要營業(yè)時間延長點？不行。

　　想要多賣一碗面？想多了。

　　手藝好，就是這么豪橫。

　　不愁賣啊，營業(yè)了這么五個月之后，也沒人說啥，反正來的都是老顧客居多。也都是周邊的小區(qū)里的人。幾個小區(qū)集中的街道店面，就算是你手藝一般，也不愁撞不到錢。

　　何況是把廚藝深入到骨子里的榮羽呢？

　　同樣的面條，扔進同樣的鍋里，煮同樣的時間，撈出來，與一般小館子里的相比，榮羽的面條根根清爽，從不黏糊。

　　大師級的大廚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懶歸懶，到底是兩世為人，人情世故倒是一點不差，不懟人，和以處眾，恕以待人。做生意嘛，笑迎八方客。

　　“老板，一碗肉絲湯面。”

　　一個馬尾巴一晃一蕩，掀開簾子，蹦跳著進來的。

　　大中午的，陽光有點毒，榮羽的店里空調(diào)開得很足。

　　白皙的臉上還有一條蚯蚓一樣的汗水淌過的痕跡。再加上青春挺拔的熊大，白生生的胳膊都能讓人想入非非。

　　“喲，蕓蕓啊，中午又不在食堂吃啊！”

　　“不好吃，你這里的面好吃。”蕓蕓坐得筆挺的，胸前挺，腰前端，臀后翹。整個兒一亭亭玉坐啊！特別是笑起來還眼睛微微一瞇，仿佛是有光照亮人的情緒一樣，整個兒心情都亮了不少。

　　“給你留著呢！”榮羽煮了一碗肉絲面條出來。

　　“老板，我也來一碗肉絲面。”一個三十左右的油膩男喊一聲。

　　“沒有，蕓蕓專用！”榮羽果斷拒絕。

　　小姑娘就驕傲的對著那油膩男歪了歪頭，又對著榮羽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

　　蕓蕓，附近十三中高三學(xué)生，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高三學(xué)生的特權(quán)，中午的時候，周邊300米范圍的學(xué)生可以回家吃午飯，睡午覺。

　　這個300米其實就是包括附近的兩個小區(qū)。這是這倆小區(qū)房地產(chǎn)商和學(xué)校的戰(zhàn)略合作。

　　學(xué)區(qū)房真的很重要。

　　吃得好，睡得好，才是下午學(xué)習(xí)的保障。

　　蕓蕓家是奶奶在照顧，父母都很忙，奶奶準(zhǔn)備早餐和晚餐。她中午就在小區(qū)附近的餐館吃，因為每次榮羽餐館的冷氣開的很足，所以蕓蕓吃了面之后，就會在這里做作業(yè)，睡一小會兒。

　　中午中餐加上午睡有八十分鐘的時間。

　　蕓蕓吃完面，還能做半個小時作業(yè)，然后睡半個小時。

　　而肉絲面，獨一份，蕓蕓專享。

　　蕓蕓也為這份專享驕傲得很，看那油膩男，都鼻孔朝天了。

　　二十份面賣完。

　　榮羽收拾完，坐在門口的躺椅上剔牙。拿著手機刷小視頻，因為怕影響到了蕓蕓做作業(yè)，他調(diào)了最小的音量。

　　“羽哥，你開大點啊，我不怕的。影響不了我，老人家年輕的時候，讀書特意選在鬧市里。這是對自己意志的考驗。”

　　蕓蕓笑得瞇起眼睛和榮羽說。

　　“我順風(fēng)耳！”

　　榮羽哼了一聲，然后不理她。

　　蕓蕓搖頭，這不聽勸的哥，哼哼！

　　繼續(xù)趴著，愁眉苦臉的看著擺在餐桌上的作業(yè)本。一只手托著下巴，還咬筆頭。

　　“咋的啦？愁眉苦臉的，欠你錢了？”榮羽瞥一眼這姑娘。

　　“要是有人欠我錢就好了，我指不定還能要點利息回來。”蕓蕓嘆氣，“我們語文老師讓我們寫普遍的人性。”

　　“我看看！”

　　“你幫我寫啊？”

　　蕓蕓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調(diào)侃的笑，她可不認(rèn)為榮羽能夠幫到自己。不過她不會反對榮羽說的話，還真的拍了張照片，通過微信發(fā)給了榮羽。

　　榮羽點擊原圖查看，看了看要求，是一則題材。應(yīng)用了魯樹人的一則《文學(xué)與出汗》的文字，讓學(xué)生以“普遍的人性”論題寫一篇作文。

　　這個對高中學(xué)生來說，還真的有點兒難。

　　魯樹人和滬城的一些人文教授們的爭論，讓一些高中生來拓展延伸，還真的高看了現(xiàn)在的學(xué)生了。

　　讓他們說一說“明星和英雄”“見義勇為和不為”這種腔調(diào)還是可以的，但是強行來論證人性，涉世未深，怎么看透人性？

　　“你打算怎么寫？”

　　榮羽問。

　　蕓蕓愁眉苦臉：“難道我也要寫‘弱不禁風(fēng)’的小姐出的是香汗，‘蠢笨如牛’的工人出的是臭汗’這種文字？”

　　“你出的汗香不香？”榮羽問一句。

　　蕓蕓還真抬起手臂聞了一下：“沒味道。”

　　“但是《紅樓夢》里賈寶玉聞薛寶釵，只聞一陣陣涼森森甜絲絲的幽香；聞林黛玉，聞得一股幽香，卻是從黛玉袖中發(fā)出，聞之令人醉魂酥骨。看來還是因人而異啊。”

　　“哈哈，我還聞到你身上一股子牛肉味呢。”

　　“是啊，所以芝蘭之室的香味，和鮑魚之肆的臭味，只不過是環(huán)境而異。”榮羽打了個哈欠，放下手機，半閉著眼睛，“不管是因人而異，還是因環(huán)境而異，都是普遍的人性而已。人性之變，是因為人善變；人性不變，是因為人鄙夷厭惡和尊崇向往的的東西是不變的。所以……普遍的人性，變還是不變，只不過是看人性的不確定性和恒定的普世價值觀而已。”

　　“說的太好了！”

　　蕓蕓一臉震驚的看著榮羽。

　　“羽哥，您真的只是賣面的大叔？而不是什么隱世不出的高人？”

　　“怎么說話的？一會兒哥，一會兒大叔，還高人？”榮羽笑罵一句，“滾蛋，這么大人了，連一篇作文都不會寫。”

　　“嘻嘻，現(xiàn)在會寫了，我有了眉目！不和你說話了，別打斷我的思路！”

　　蕓蕓笑嘻嘻的開始趴在餐桌上奮筆疾書。

　　太陽懶懶的將陽光移進店里的門口。

　　榮羽醒了，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多。

　　睜開眼睛，身上多了一條圍裙蓋在身上。蕓蕓早就不在這里了，看來是這小丫頭蓋在自己身上的。沒白疼。

　　起來之后，收拾碗筷之類的，清理完。正準(zhǔn)備鎖店。

　　“老板，來一碗牛肉面。”

　　一個女人的聲音出現(xiàn)在門口。

　　榮羽一看，美女。再看，大美女。又看，穿得一身素色裙子的大美女。

　　“賣完了！”

　　“哦！”美女有些失望，“我聽說小區(qū)附近，你賣的面最好吃了。可惜……”

　　“不可惜，下次早點，早上40碗，中午20碗，自己看店門口的營業(yè)時間。盡量早一點。我這里都是老顧客。”

　　榮羽說完，關(guān)上玻璃門，一把鎖摩托車的大鎖，“咔嚓”一聲，鎖上。走到店門口旁邊停著的一輛電驢，跨上，走人。

　　剛走經(jīng)過一輛寶馬X6的旁邊，車燈猛然閃了閃。

　　嚇我？

　　扭頭一看，穿裙子的大美女很淡定的過來，開門上車。然后探出頭對榮羽說一句：“再見啊，老板，我下次早點來。”

　　寶馬X6一溜煙的走了。

　　好吧，這個比被你裝到了。

　　榮羽猛一擰手柄，電動車也猛沖了一下，朝著小區(qū)旁邊的一個老居民區(qū)躥了過去。速度與激情？電驢也有的。

　　只不過躥出去沒多遠(yuǎn)，馬上又折返回來了。前面路口有交警在查電驢車。有好幾個人因為沒戴頭盔被逮了。

　　趕緊回店里，拿了頭盔在出門。大熱天的，戴著頭盔，會悶死。

　　X6里有空調(diào)，肯定老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