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奶奶的瘋了啊！”

　　張荷用力的推了溫之虞一把——沒推動，但是她不在乎，她心疼的是躺在地上的那個。楊百通被攙扶起來的時候整張臉都扭曲了，哪怕剛挨過揍身上還痛著，他還是堅持放狠話：“你好樣的，放學等著！”

　　溫之虞目光和他撞上，絲毫不見懼色：“行。”

　　楊百通下意識打了個哆嗦。他低聲罵了句臟話，罵罵咧咧的被張荷扶著走了。一邊的關悅早在他們打架的時候就站起來了，見楊百通走了，她才震驚的回過神來：“你干什么？你怎么能打同學呢之虞？”

　　見溫之虞沒反應，她更急了，走過來拽住溫之虞，壓低了聲音：“你才把劉伊她們送進派出所，又要把人打進醫院嗎？你之前做的事情都傳開了，現在你在同學中風評已經很差了！而且，而且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啊！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的？你就這么討厭我嗎？”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不自覺的拔高，甚至都帶上了哭腔。然而這一次，等待她的并不是同學的附和。她茫然的扭頭看了看——周圍同學神色各異，有的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看向她的目光中夾帶了一絲鄙夷。見視線對上了，說悄悄話的那個女生也不保持小聲了，直截了當的開口：“關悅，你這樣過分了吧？再怎么說溫之虞也是我們班的同學，之前你不是還很關心她嗎？這會她和楊百通起沖突了，還是別人先動的手，你就只關心別的班的人了？”

　　就差潛臺詞明晃晃是說她偏袒了。

　　關悅的臉色白了幾分。她眼眶里還蓄著剛剛沒掉完的淚，這一下又要涌出來了：“我沒有…”

　　也有人看不下去的，站出來給關悅遞紙，低聲安慰她。剛剛發言的那個女生也沒什么好臉色，冷哼一聲：“好像全天下人都欺負了她一樣。”

　　溫之虞沒搭理這些人，剛把座位擺正坐好，上課鈴就響了。同學們都歸位，溫之虞低頭，剛準備從書包里抽書出來，面前桌子上就被人放了一包紙巾。

　　溫之虞抬頭，和女生視線對上。

　　女生齊耳短發，正是剛剛替她說話的那個。她把紙巾扔下就扭頭回了自己座位，沒再分給她一個眼神。

　　白草尖叫：“啊啊啊啊愛了！什么面冷心熱的小女孩！我要貼貼！”

　　溫之虞垂下眼，翻開課本，屏蔽了白草的聲音，開始專心聽老師講課。可惜這種專注狀態并沒有持續多久，“啪”的一聲輕響，一個小紙團掠空而過，準確無誤的落到她的桌子上。

　　溫之虞不動如山，筆尖在書上唰唰動，記下一堆筆記。

　　關悅在她后面遠遠的看著，焦急的咬了咬唇，又撕下一張作業紙往上面寫了什么東西，然后遞給了坐在她前面的男生。男生把紙條揉成團，趁著老師不注意再次揚手一丟——又是一個紙團降落。

　　溫之虞無動于衷。

　　“啪”——再丟。

　　不予理睬。

　　“啪”——又是一個。

　　無人在意。

　　“啪”——直擊腦門。

　　這回溫之虞動了。她把書一翻，那些紙團猶如垃圾紛紛墜地，她依舊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坐在關悅前面的男生低聲罵了一句臟話。

　　關悅伸手抹了一把眼淚，舉手站起來：“老師，我有點不舒服，想請假回去。”

　　老師一向對學習好的學生寬容些，見她臉色確實不好，很爽快的就給她批了假，還關心了問了幾句是哪里疼要不要同學送她去醫務室等等。

　　關悅咬了咬唇，不由自主的看向溫之虞的方向。

　　之虞…她平時就沒什么朋友，一定是自己這次幫著劉伊她們說話，之虞才會生氣的。吃醋，對，她在吃醋。

　　只要她肯看過來一眼，自己就會和老師說讓她送自己去醫務室，兩個人把誤會說開就好了。她們還會是好朋友，自己也會勸劉伊和之虞握手言和…

　　關悅心緒幾轉，焦慮的情緒終于平和了下來。緊接著，她的手被人纏住，張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悅悅，我送你去醫院吧。”

　　關悅臉色一白。

　　她幾乎是瞬間看向溫之虞。后者剛好寫完幾個字抬頭，與她的視線對上。

　　像看陌生人的眼神。

　　被張荷扶著帶去醫院的路上，關悅都是渾渾噩噩的狀態。終于，在張荷又一次開始說溫之虞壞話時，關悅打斷了她：“說夠了沒？”

　　張荷：“啊？”

　　“我問你說夠了嗎？說夠了你就回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去醫院。”

　　關悅丟下這句話后只留給她一個背影。張荷站在原地，等看著關悅走遠后悻悻的罵了句神經病后才走。

　　中午，放學時間。

　　溫之虞隨手拿了幾張卷子準備帶回家去寫。收拾好東西后同學們都走的差不多了，她也剛準備走，一低頭看見地上幾個紙團，頓了幾秒后還是彎腰撿了起來捏在手里。

　　齊耳短發女生半個身子撐在講臺上，單手托著腮，懶洋洋的打量著她。就在溫之虞快走出后門的那一刻，她突然開口：“溫之虞。”

　　溫之虞回以疑惑一瞥。

　　“別和關悅對著干了，你干不過她的。”

　　她指間捏著一根粉筆，像玩轉轉筆一樣，把那根白色粉筆轉出了漂亮的殘影，最后甩出去掉在地上摔成幾截。她直起身，目光直勾勾的和溫之虞對上，語氣篤定，“如果你不想被再打進醫院的話，最好還是去道個歉。”

　　白草瞬間破防：“她說什么？她在說什么？道歉？我們？向關悅？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可能，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這輩子——”

　　“楊百通帶了些人在校門口堵你，大概有十個左右。”

　　白草話頭一轉：“這輩子該道歉的時候就得道。道歉怎么了？道歉怎么了？道歉又不會少塊肉。”

　　溫之虞說了句多謝就走了，沒再管白草在腦子里的鬼哭狼嚎。

　　女生低下頭，從口袋里掏出個電話手表。手表上一個小小的彈窗正在瘋狂跳動，屏幕一閃一閃。

　　楊百通：“人出校門了嗎？”

　　楊百通：“李薔薇！你別給我裝死！”

　　楊百通：“給我跟住她，別讓她半路跑了！媽的臭表子，這次我非得讓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