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寧靜預示的絕不是和平的偃旗息鼓,那是一場無可阻擋的狂風驟雨來臨的征兆,邦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淼正在為他調整著衣裝,昨夜接到羽的請柬,羽在鴻門擺了一桌酒席,邀邦赴宴,大營頓時亂作一團。
這分明是一場赴死宴,眾部下紛紛請命,懇請邦不要前去。
淼和邦心里清楚,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邦只是看了淼一眼,淼就即刻給邦拿出了赴宴的衣裝。
邦對淼說,昨晚項伯來過,言項羽要殺我,我與項伯結了親家,終于使他同意幫我說話,不過還要我今天上門道謝。
淼給邦系著袖口說:“怪不得,我說呢,項羽的大軍為何不直接殺過來,還擺出了場酒宴,我還以為又是為了冰呢!”
邦聽到“冰”這個字,忽然抖了抖手甩開淼,自己伸手系上了最后一個扣子,轉身向門外走去。
淼沖著邦的背影喊:“你此行兇多吉少,務必見機行事當走即走!”
但邦頭也沒回,帶上謀臣張良,護衛樊噲及一千輕騎就赴宴了。
那決絕的背影映在淼的瞳孔里,淼皺了皺眉,轉身回到內帳,研磨鋪紙,飛快的寫了封書信。
十年鴻門恩怨長,一朝在此現殺茫……
軍營帳下,羽正襟危坐,各作陪也是一臉嚴肅,甚至怒目相向。
桌前擺滿了豐盛的佳肴,在這戰況緊急,天下大亂的態勢下,能擺出這種排場的,非羽莫屬了。
邦面對著湯池瓊漿,根本無心舉箸。整個宴會殺機四伏,對面一個個虎視眈眈,仿佛隨時會拔劍相向,邦不覺驚出一身冷汗。
羽一直舉杯飲酒,邦真不知道這演得哪出,只覺得弦繃得越來越緊了。
果不其然,羽的部下項莊被亞父叫進了帳內舞劍助興。
今起項莊拔劍舞,其意常在沛公矣。
項莊的劍,劍劍相逼,眼見就揮到了邦的眼前,邦繃著呼吸,驚得心跳都快沒了。
千鈞一發之際,張良示意項伯,項伯拔劍與項莊對舞,以身避開邦,一時間劍拔弩張,但表面上卻歌舞升平,風平浪靜。
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雙劍相碰,滋滋直顫邦的心弦。
這時入口處一陣喧鬧,不想是邦的護衛樊噲沖了進來,怒目圓睜,毛發聳立。
羽見狀立刻按劍跪起,一聲長喝:“來者何人?”
“沛公侍衛樊噲是也!”
“給壯士上酒!”
樊噲一飲而盡,這時候的猶豫就等于是送死。
“給壯士賜肉!”
樊噲更是直接以盾為案,用劍切生肉大嚼。
羽不覺欣賞其勇士之氣,說
“再飲一杯如何?”
樊噲忽然慷慨陳詞,這段話也在后世萬古流芳:
“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辭!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殺人如不能舉,刑人如恐不勝,天下皆叛之。懷王與諸將約曰:‘先破秦入咸陽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陽,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閉宮室,還軍霸上,以待大王來。故遣將守關者,備他盜出入與非常也。勞苦而功高如此,未有封侯之賞,而聽細說,欲誅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續耳。竊為大王不取也!”
說完再次一飲而盡。
正在此時,羽忽然看見賬外一個白衣身影輕盈走過。
“冰?”羽眉頭一皺,不覺心緒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