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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來,戰場是肅殺氣最濃郁的地方。
尤其是剛經歷過一場血拼的戰場。
鮮血滲透到地表一下。
血肉雜糅在土壤當中。
不遠處新起的墳塋,告訴著過路人,又有一群不知名的士兵成為了死在他鄉的冢中枯骨。
即使那樣簡陋墳塋用不了多久,便會風雪埋沒。
但至少在他們死后七天里,回魂那晚,不至于看到自己曝尸荒野,而感到傷心。
“如此急行軍,還不忘了安葬死者,這弘農王當真不簡單啊!”
跟著瘦書生同行的青衣劍客,看著那些分了兩波人馬的墳塋。
雖然簡陋,但至少對于死者來說,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安慰了。
因為按照瘦弱書生的說法,這位弘農王應該想要在陜縣被占領的消息傳到曹陽前,急行軍到曹陽,來一場搶攻,快速的結束戰斗。
所以這種時候,每一刻的時間都是寶貴的。
但在這寶貴的時間當中,又強行擠出了一些時間安葬死者。
手段強硬,殺伐果斷,又不失仁義。
青衣劍客開始有些明白為什么瘦書生要一路從洛陽城追到這里了。
而另外一邊,瘦書生在戰場殘留痕跡上,分析出了當時大概的交戰過程。
“白波軍的這位賊將頗為不凡啊!敗逃時,還能在之前岔口,想到故布疑兵,分散對手注意力。”
“只可惜人困馬乏,最終不敵被擒!”
“若是我布局,必然會反其道而行之,在大路布下疑兵,從小道撤走。”
“為何?大路不是更方便行軍嗎?”
“也同樣更方便打仗啊......”
“原來如此。小路崎嶇,不宜作戰,就算追上,也不會造成太大損失。賊將若是思考到這一步,必然也就成功逃脫了。”
瘦書生分析完,與青衣劍客再度動身。
“得快些了,不然咱們到曹陽的時候,那邊的戰斗恐怕已經結束了。”
“不會這么快吧!”
青衣劍客道:“咱們與弘農王的部隊所差不過也就幾個時辰的路程而已......他難道還能在落日前,結束戰斗不成?”
而當兩人到了曹陽城,看著曹陽城飛舞的旗幟不是白波軍的賊旗,而是一個大大的‘劉’字時。
青衣劍客懵住了:
“竟然真的這么快就被拿下了?是這曹陽城守將太窩囊,還是這弘農王太厲害?”
“賊不弱,只是賊不知對手太強!”
瘦書生笑道,當即下馬,向門前守衛詢問弘農王的下落。
卻得知......
“弘農王剛剛走!”
啊?
青衣劍客當場怔住,瘦書生眉頭緊鎖,沉思中,快速復盤著這里所發生的一切。
“弘農王走了,如今這里誰在鎮守?”
“是弘農王座下的小跟班楊修楊公子,還有一名叫王凌的小將軍!”
這一次,瘦書生并未著急去追趕弘農王,而是先停下觀察。
因為他的馬此刻也累了,而弘農王也是在休息了半日后,方才出發的。
通過觀察,瘦書生發現城中有并州軍,和少部分西涼軍,以及一大批白波降卒。
青衣劍客經過一番打聽之后得知。
并州軍有三百,西涼軍有兩百,其余多數是降卒。
而這些降卒當中有一百多人是從陜縣被弘農王帶過來的......
而且青衣劍客還打聽到,弘農王在陜縣那一戰中,曾經一人一馬,殺得五百人落荒而逃,宛如天神將領,這會兒在軍中被傳得早已經神乎其技。
當結合這些信息后,瘦書生這才恍然大悟。
“走,咱們去弘農郡,這里很快又要讓給牛輔了。”
“什么?這弘農王是瘋了嗎?又要讓功勞?”
青衣劍客聞言,甚為不解。
在兩人朝著弘農郡城行走數里后,瘦書生方才解釋道:
“出兵時,弘農王座下僅有中郎將呂布所贈送的五百并州騎兵,陜縣縣城一戰,不傷一兵一卒,又增了三百白波騎兵,更是在讓出功勞之后,又從牛輔手中討得一千騎兵,短短一日夜,隊伍便從五百人,變成了近兩千人。我這樣說,元直可懂?”
青衣劍客聽罷,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這弘農王竟然是在用功勞換取兵力,難道說他這是要......”
“所圖猶未可知,待最后方能知曉。”
瘦書生笑道:
“如今我郭奉孝也無法猜透這位王爺的心思了.....”
太陽隨著兩人西行的身影也逐漸落下山去。
在陜縣城,正把酒言歡坐等董卓封賞到來的牛輔,反倒是先等到了弘農王占領曹陽縣的消息。
這廢天子怎么如此厲害?
這才幾日功夫,又占了一城?
震驚之余,牛輔急忙召集人馬,前去曹陽搶攻去了。
卻不想,一如陜縣一般,弘農王將到手的功勞再度雙手奉上。
不過這一次,弘農王沒有親自過來,因為他已經率領先頭部隊前去攻打弘農郡了。
而負責交接正是楊修和王凌。
看著這兩個和弘農王年齡相當的公子哥,牛輔并沒有太多的熱情。
直至楊修將弘農王留下的原話,一字不差的告訴他:
“姐夫,陜縣縣城和曹陽縣城雖然是功勞,但跟弘農郡城比起來,頓時小多了。兄弟我先一步,去攻打弘農郡城,此戰若勝,姐夫必然......”
弘農王用最通俗的話,表述了他對這位中郎將一見如故的兄弟情,更是愿意為了這份輕易赴湯蹈火。順便告訴牛輔,弘農城才是大功勞,別愣著,趕緊過來幫忙。
牛輔這個粗漢子在聽到這些后,立時被字字句句中真情實意所感動到,不禁在眾人面前流淚道:
“老天待我牛輔不薄,而立之年遇到弘農王這樣的好兄弟.....所有人都給我記住,從此以后弘農王的話便是俺牛輔的話,誰要是敢跟弘農王作對,休怪俺牛輔不客氣!”
言罷,隨即按照弘農王的請求,吩咐自己身邊僅剩的校尉樊稠:
“樊稠,你趕緊帶著三千兵馬,跟著楊修和王凌去跟俺兄弟匯合。俺率大軍隨后便至......給俺記住,一切都要聽從弘農王的指揮,俺希望等俺到的時候,能直接喝上你們的慶功酒!”
樊稠滿腹疑慮,卻也不敢當眾發問,只好先遵命,看看那廝到底想要搞什么花樣。
待到樊稠的三千兵馬集結完畢,楊修淡笑一聲:
“這一下,步兵和騎兵都齊了。”
就在楊修和王凌頗為得意,想要借著弘農王之名,命令樊稠即刻率兵出發時。
那樊稠冷冷瞥了一眼兩個人:
“抓起來!”
“樊稠!你這是要做什么?”
楊修和王凌質問道,只見那樊稠面色冷漠的說道:
“我懷疑你二人假傳軍令,在見到弘農王之前,你們就先乖乖呆在那里吧!”
順著樊稠所指,楊修和王凌這才瞧見兩個不知何時已經準備好的木質牢籠。
“樊稠,我可是司徒楊彪的兒子,他可是司徒王允的侄子,你怎敢對我們無禮。”
楊修和王凌還欲反駁,卻被樊稠底下的士兵直接強硬的關進牢籠當中。
樊稠不屑的說道:
“這里可是西涼軍,不是你們司徒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