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禪壓見住了一派，頓時安心了一些，又將矛頭轉向了衡山派，道：

　　“莫大先生，前次劉正風勾結魔教，大大敗壞了五岳劍派的名聲。

　　你身為掌門人，管教不嚴在先，失查在后。更是在其罪名確鑿的時候，非但不清理門戶，還對那一干從犯多有庇護。

　　如若我五岳劍派都的你這樣的人當家，非但不能維持正道，恐怕還要勾結魔教，殘害同道。”

　　莫大先生冷笑一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劉師弟勾結魔教一事，都是你嵩山派一家之言，確切情況如何，至今也沒個準信。”

　　丁勉立刻站了出來，道：“莫師兄，當日劉正風承認與曲洋結交，是在場許多人都親耳聽到的，你這般狡辯，失了身份。”

　　群雄紛紛鼓噪：“就是，我們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那劉正風不但和魔教惡賊認識，還說什么是‘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莫大先生見著群情激奮，臉色微沉，又打量華山、泰山、恒山陣中，見得這些人臉色也有不虞，暗嘆了口氣。

　　正魔之爭由來已久，兩邊早就有血海深仇，勾結魔教這等情況，在眾人看來就是大罪，洗脫不了。

　　“劉正風親口承認之時，是不是已經金盆洗手了？”莫大先生反問一句：“按照規矩，他已經脫離江湖，即便他承認了與曲洋結交，與衡山派有什么干系？”

　　眾人一窒，江湖規矩確實如此。

　　“天真！”左冷禪諷刺道：“分明是劉正風與魔教勾結，假借金盆洗手，暗中謀劃什么害人的事。

　　否則怎么只他退出江湖，未曾聽說曲洋那邊又什么動靜？”

　　“對啊，劉正風金盆洗手了，可曲洋還是魔教長老。”剛才那些個替嵩山派壯聲勢的賓客，又大聲附和。

　　魔教從無退出江湖一說，或者說，只有死人，才能退出江湖。

　　可曲洋到底是從未發聲，莫大先生也辯駁不得，只得道：“如果劉師弟真是耍弄陰謀，怎么連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

　　“那是因為崔孟師侄出手太快。”左冷禪立刻道：“奸賊人人得而誅之。崔師侄與那劉正風交好，偷襲之下，才一舉建功。”

　　岳不群和令狐沖臉色微變，左冷禪這樣的說話，分明是明褒暗貶，且挑起崔孟和衡山派弟子之間的矛盾。

　　當下便有人將當日崔孟的“壯舉”大聲宣揚，說他那一劍如何出其不意。

　　眾人口里稱贊，可面上都帶著鄙夷，心想：“虧得劉正風將此人視若子侄，不想是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

　　就算劉正風勾結魔教，也該死衡山派或者五岳盟主下令動手，不應該是他急吼吼的出手。”

　　梁發等人又是生氣又是慚愧，紛紛看向崔孟。

　　崔孟面對各方異樣的目光，卻鎮定自若，也不解釋。

　　岳不群看向莫大先生，后者沉默不語，頓時心中不快，朗聲道：“若非崔師侄出手快，恐怕劉正風一門上下，都要叫丁勉師弟帶人殺個干凈。”

　　丁勉尚且未答話，左冷禪冷哼一聲道：“丁師弟是奉我的命令，前去捉拿劉正風一家，之后當然會仔細篩查，不冤枉一個好人，何來屠殺之說？”

　　“左盟主何必狡辯，當日局勢，又不是我一人見到……”

　　岳不群還待再說，卻被左冷禪打斷道：“好了，現下是我們說的是莫大先生已經不配擔任衡山派掌門，就不要節外生枝了。

　　岳師弟那徒弟的事，咱們往后放放。”

　　“咿呀”，高臺上突然響起哀怨的曲調，莫大先生手拉二胡，用不輕不重、大伙又恰好能夠聽到的聲音道：

　　“說來說去，左盟主不過是想將我趕下衡山派掌門的位置，好換個聽話的傀儡上來，完成你并派的野心。”

　　他往前慢慢走去，快到了高臺邊沿，才緩緩轉身，一字一頓的道：“我若不做這個掌門，你們誰擔得起？”

　　他掃視衡山派眾人，大家都不敢與之對視，紛紛低頭。

　　“魯連榮，是你想做衡山派掌門么？抬起頭來，回答我！”

　　莫大先生的聲音并不嚴厲，可魯連榮不住的發抖，抬起頭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師兄，我、我絕無此意！”

　　左冷禪暗罵一聲“廢物”，當即朗聲道：“五岳劍派本是一家，你衡山派無人能夠擔當掌門的重任，我身為盟主，自然有權指定……”

　　“左掌門，不必多說，衡山派絕不同意并派，滿足你的野心。我倒要看看，有哪個人有能耐，將我趕下掌門的位置。”

　　莫大先生停了二胡，打斷對方的話。此刻他雖身形消瘦，須發蒼白，可神威凜凜，群雄也不敢鼓噪。

　　左冷禪回頭看了一眼，嵩山陣中，除他之外，并無一人能夠勝過對方，不由得按下怒氣，心中思忖道：

　　“這樣一家一家的壓過去，恐怕少不了反抗，不如快刀斬亂麻。”

　　當即道：“看來各脈掌門，對左某是誤會頗深，以為左某將五岳并派，是為了權勢和名聲。”

　　“難道不是嗎？”天門道長陣中有人不忿的大聲喊道。

　　左冷禪搖搖頭，道：“左某確實一直在推動五岳并派，可從來沒有說過，一定要做五岳劍派的掌門。”

　　“什么？”不少人聽出他的意思，場上頓時一片嘩然。

　　他伸手往下壓了壓，朗聲道：“五岳劍派雖然是以道義為先，但行走江湖，也離不開武功。

　　作為掌門人，不說的天下第一高手，也得要蓋壓五岳，才能服眾。

　　為公平起見，左某提議，比武斗劍，以定五岳劍派掌門。”

　　“對，就是這個道理！”人群中有好幾人，同時齊齊喊道：“斗劍！”

　　接著“斗劍”之聲由少到多，最后整個封禪臺上，都只這一個聲音。

　　左冷禪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等聲音漸漸變小，才道：“華山派岳掌門，這第一場斗劍，就由我倆開始，如何？”

　　岳不群如何肯上當，搖搖頭道：“左師兄，你要還是維持現狀，華山派并無爭奪盟主的意思，且愿意聽從號召，攻打魔教。

　　但你若還是一心想要并派，請恕華山派不能奉陪。斗劍之議，實屬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