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一盤?”

　　QQ上一個大臉貓的頭像閃動起來，名字是“諾諾”

　　路明非沒有立即回復，只是呆呆地看著電腦屏幕，又揉了揉眼睛，仿佛要把屏幕上的聊天框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無比熟悉這個大臉貓的頭像，他在三峽水下用四分之一條命救過這個頭像的主人，也無數次地和芬格爾喝完打折餐酒后對著這個頭像出神，甚至和那個女孩亡命天涯過。

　　這個頭像在諾諾答應了凱撒的求婚后就徹底地暗了下去，可是一覺醒來斗轉星移，這個頭像又神奇地亮了起來。

　　“好啊”

　　這場游戲并沒有像曾經那樣鏖戰許久，只用了20分鐘出頭，路明非就敗下陣來，進入執行部以后他已經沒有什么時間打游戲了，更何況他的對手實際上是那個名為諾瑪的超級電腦。

　　諾諾并不會打星際，實際上她連鼠標都沒有動，屏幕上的游戲頁面并沒有戰爭迷霧，視角也一直鎖定在路明非的主堡處，路明非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鏖戰二十分鐘實際上是她授意諾瑪放水之后的結果，在這期間她一直在用側寫的能力讀取著路明非的信息。

　　可是這次她失算了，在這場游戲之前她已經接觸了很多關于路明非的信息，甚至得到了他高中三年的成績單和試卷。

　　她的腦海里早就勾勒出了一個衰小孩的形象，他的成績不是很好，體育很糟糕卻耍得一手好槍，他總是低著頭走路，坐在房頂發呆，在網吧消磨時間，在后排偷看前面穿白裙子的女孩，不敢表白也不敢追求，把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藏起來，留給所有人一張滿不在乎的臉

　　可是從游戲里傳來的信息仿佛是另一個人，狡猾而兇狠，孤獨而強大。

　　他曾經很擅長這個游戲，但因為很長時間不玩已經開始生疏，和諾諾的對局中也漫不經心，只是憑借著肌肉記憶才勉強維持了那么久，可是上次登錄的時間明明是一個小時前。

　　一個人要在一個小時內經歷什么事情，才能把原本駕輕就熟的游戲遺忘到只剩下肌肉記憶？

　　諾諾切出了游戲，和“明明”的對話框跳動了幾下

　　“佩服”

　　和諾諾之前預想的不同，沒有一點被打擊的沮喪和挫敗，反而帶著一種看透小孩子的把戲后依然愿意和小孩子把游戲做下去的耐心和包容

　　鬼使神差地，諾諾選了一個齜牙咧嘴得意大笑的表情回復，切換成了隱身。

　　路明非切出了游戲，陳雯雯的頭像跳動著，卻是灰色的

　　“去啊，后天見”

　　路明非一時間有些混亂了，他記得自己明明在北極圈的尼伯龍根里，見完小魔鬼最后一面后他就要進入深度睡眠狀態，去和小魔鬼進行你死我活的切割了，然而不知道為什么，他又一次回到了十八歲的夏天，回到了那個還沒有進入卡塞爾之門的時間點。

　　“爸媽給那個古德里安教授打了電話，說后天去麗晶酒店面試，讓你好好準備一下?！?p>　　路鳴澤走進他和路明非共同的臥室，看著路明非對著電腦屏幕發呆，不耐煩地說道

　　“今天是幾月幾號？”路明非問

　　“五月十號啊，后天要去面試你聽見沒有啊，用得著笑得那么嘚瑟么，只不過是進了面試而已······”

　　路明非張嘴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臂，很疼，終于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狂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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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早晨，麗晶酒店

　　跟前世的忐忑不同，路明非早就清楚了這整場面試就是為了他一個人而準備的，不管他說什么，甚至他面試缺席都不會影響錄取。

　　但是他還是想來見見曾經的故人，那個笑得很甜美的女孩酒德亞紀，那個背著七宗罪刀匣被鎖死在青銅城里的葉勝，還有那些楚子航消失后，變成了他的迷弟迷妹的同學。

　　行政層的會議廳外面，路明非坐在了最后空著的一把椅子上，陳雯雯，柳淼淼，蘇曉檣，趙孟華都在。

　　不同于他在北極圈尼伯龍根蘇醒前的那個夢境中所見，也不同于他在楚子航消失之后回到這座城市之后所見的樣子，趙孟華依然是那個楚子航第二，陳雯雯還沒有成為他的女朋友，小天女是那副驕傲的樣子，柳淼淼和記憶中一樣的恬靜優雅。

　　路明非一下子想到了那個在FOX酒吧里穿著校服痛飲撒瘋的蘇曉檣，后來大概只有她過得最辛苦吧，可是即使那么辛苦了，喝醉了也還是一副驕傲的樣子，讓人覺得她還是那個小天女。真好啊，現在的小天女還是那么驕傲，不帶一絲的偽裝。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下來”小天女注意到了路明非的眼神一直在看她，揮了揮小拳頭威脅道。

　　路明非笑了，小天女跟他說話一向如此，一點也不客氣，從來不擔心路明非生氣，有時候覺得自己話說重了還會給路明非買可樂，但從來沒有道過歉。

　　“卡塞爾學院是純中文教學，今天來的考官一個是中國人一個是日本人，你準備的英文簡歷可能用不上”路明非沒有移開目光，反而指了指小天女膝蓋上的簡歷說。

　　“你怎么知道?”小天女還沒有發難，旁邊的趙孟華先皺起了眉頭，他面試的底氣之一就是和外教長期對話的養成的口語，如果用中文面試的話，毫無疑問他的優勢就會被抹掉一大塊。

　　“古德里安教授告訴我的，他說卡塞爾學院本部都用中文教學，讓我不用擔心語言，可以放心參加面試?！?p>　　路明非說完，柳淼淼，陳雯雯，趙孟華都有些沉默，顯然他們都在口語準備上花費了不少的時間，而且他們只是收到了通知面試的電話，并沒有得到像路明非那樣詳細的指導，這是不是意味著，卡塞爾學院對路明非有一些不一樣的照顧？

　　“要是不錄取我，我就去上斯坦福，我爸爸有朋友”只有小天女滿不在乎，反正卡塞爾學院也不在她的申請名單上，面試過不了也沒什么。

　　接下來的場景和路明非記憶里如出一轍，葉勝把柳淼淼領進去后不到十分鐘就出來，接著是蘇曉檣，趙孟華，陳雯雯，待得陳雯雯從里面出來后，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等著那扇門朝自己洞開。

　　“路明非，下一個是你”一直彬彬有禮的葉勝朝著路明非點頭，示意他進去。

　　路明非跟著葉勝走進了會議室，酒德亞紀坐在會議桌旁邊，見到路明非進來后便站起身來，以典型日本風向路明非躬腰行禮。

　　“我叫酒德亞紀，也是這次的考官”

　　路明非也下意識躬腰回禮，在日本的日子里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禮節。

　　“考官好，我是路明非?！?p>　　“如果沒有什么問題的話，那我們開始了？”酒德亞紀像鄰家大姐姐一樣親切。

　　路明非點點頭。

　　“第一個問題，你相信外星人嗎。”還是和前世一樣的問題。

　　“相信啊，我相信有外星人的。”路明非點頭。

　　“那么，理由呢？”酒德亞紀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覺得我自己就是一個外星人，要是沒有外星人的話，我就只能孤獨地在地球上終老了。”路明非用開玩笑地語氣說道。

　　一旁的葉勝臉色變了一下，被路明非捕捉到了。

　　酒德亞紀認真地在本子上記錄著，但聽到路明非答案的時候手還是顫了一下，在筆記本劃出了一道痕跡。

　　“那么，你相信有超能力么。”酒德亞紀繼續問道。

　　“相信啊，我超相信的?！甭访鞣且稽c都不猶豫，他當然相信有超能力，他連燭龍和濕婆業舞這種高階言靈都見過，還有那個莫名其妙把楚子航從世界上抹掉的言靈，君焰和鐮鼬這種言靈都算是小兒科。

　　“為什么相信呢，也是因為你覺得自己有超能力但是沒有開發出來么?！本频聛喖o有些懷疑路明非只是一個動漫狂熱愛好者，會臆想自己是超級英雄，otuku當然相信外星人和超能力，但卡塞爾學院并不是一所招動漫愛好者的學院。

　　“不，是我真的有超能力?！甭访鞣钦f。

　　“那么，你的超能力是什么呢?！比~勝突然插話。

　　“我可以在夢里看到未來發生的事情，包括我知道接下來你要問的第三個問題?！甭访鞣强粗频聛喖o，清了清嗓子“你認為，人類的生存基礎是唯心的，精神和靈魂的，還是唯物的，物質和肉體的？”

　　酒德亞紀愣住了，她當然知道這個題是她準備的第三個問題，事實上她也沒有準備更多的問題。

　　因為今天這場面試原本就只是走個過場，其他人都是陪太子讀書。

　　第三題沒有標準答案，無論陪讀們怎么回答，她和葉勝都可以露出惋惜的表情，然后說‘感謝你對卡塞爾學院的興趣’，就可以快刀斬亂麻地結束一場考試。

　　倒是因為那個叫陳雯雯的女孩說了十五分鐘的飛碟，讓酒德亞紀覺得自己對面試的態度可能還是敷衍了一點。

　　“柳淼淼和趙孟華也是你的同學吧，可能只是他們告訴了你問題，然后你在其他人面試的時候特意準備了剛才的回答，這樣我們在接下來的面試中就會把注意力放到你是否會超能力上，而忽略你本身的回答。”葉勝突然發難

　　路明非沒想到葉勝還有這樣強大的腦補能力，趙孟華當然不會告訴他題目，柳淼淼和蘇曉檣雖然平時也搭理他，但是也沒有無私到告訴他面試題目的程度。上一世陳雯雯還沒來得及說，他就被葉勝叫進去了。

　　“我在夢里見過你們。”路明非突然說道“但不是在這個酒店里，我見到你們的地方是在一片水面上，你們倆都穿著潛水服，背著氧氣瓶，旁邊還有一個大叔?！?p>　　葉勝和酒德亞紀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睛里的驚訝，“夔門計劃”在長江進行他們是知道的，他們在結束這邊的招生之后就會趕過去，長江，不就是一個很大的水面么？

　　“我們會盡快通知面試結果，感謝你對卡塞爾學院的興趣?！比~勝和酒德亞紀都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葉勝并沒有主動送路明非離開。

　　路明非點點頭，自己起身離開了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