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武功修為,魚龍郡城里這些江湖大佬當得起身手不凡四個字,可要問他們十種里任意取五種有多少種取法這種事,就有點為難這些胖虎。
見他向秦大公子發問,他們紛紛松了口氣,然后一道道目光落在秦大公子身上,帶著求知的渴望。
眾目睽睽下,秦大公子勉強保持著鎮定,淡淡一笑說道:“這么簡單的問題,我十歲時便會心算。”說完朝身后看了一眼道:“小雀,告訴大家答案。”
小雀一臉懵逼,這題打死他都算不出來啊,可白玉山莊的名聲要緊,又不能說不會,急的汗都出來了,心想,佛說人有一百零八種煩惱,我的煩惱卻只有一個,那就是少爺!
見一票人都在盯著自己,心一橫牙一咬,說道:“一百零八種。”說完猛向李青石使眼色,希望他念在多日交情的份上,能幫著打個圓場。
眾人見他說出答案,又都看向李青石,眼巴巴等他給出結果。
李青石成功收到小雀的眼色,然而卻會錯了意,以為他是在跟自己炫耀,所以他震驚了,心想白玉山莊果然名不虛傳,這題竟然連小雀都會!
向眾人掃了一眼,說道:“不錯,共有一百零八種取法,所以如果不知道這五絕散具體是由哪五種毒蟲毒草制成,絕不可能配制出解藥,因為配制解藥時,即便只有一種出了差錯,也會立刻導致毒發身亡。”
這些江湖大佬們終于聽明白,說來說去,別管過程有多花里胡哨,最后只有一個意思,這毒他解不了!
難怪能把秦大公子騙了,剛才就連他們都被帶溝里去了,還跟著他的思路在那里苦思冥想有多少種取法,這小子果然有點東西,可惜不走正道,凈琢磨這騙人的把戲。
白武紀沒想到自己都著了這小子的道,覺得臉上掛不住,神色也就沒那么好看,冷笑一聲說道:“聽小兄弟的意思,這五絕散不是尋常毒藥,想來會煉制的人也不多,你可知道魚龍郡誰有這個本事?”
李青石看了秦伯文一眼,見他面露為難之色,知道他在擔心什么。
他們雖然是在陸遠庭那里中的毒,其實沒有確鑿證據下毒的就是陸遠庭,秦陸兩家相交多年,如果秦伯文說出下毒的是陸遠庭,萬一以后查實罪魁禍首并不是他,難免不好收場。
李青石卻沒這個顧忌,他正好想聽聽這些魚龍郡城里的江湖大佬怎么看,于是說道:“下毒的可能是藏象門掌門陸遠庭。”
話音剛落,人群里已有不少人說道:“不可能!”
然后再不遮掩對這個小騙子的鄙夷,看向他的眼神已經很不友善。
先前鬼話連篇,現在又信口開河,竟然說陸掌門是幕后黑手,這小騙子年紀不大,膽子倒是不小,莫非覺得大伙跟秦大公子一樣,那么容易就被哄騙?
只是他們覺得有些奇怪,陸掌門跟白玉山莊交情不淺,怎么秦大公子聽了這話也不生氣?這小子到底給秦大公子灌了什么迷魂湯?
白武紀語氣變得十分生硬:“閣下有所不知,陸掌門也中了這種毒,不只是他,連他的獨子陸公子也遭了暗算。”
李青石愣了愣,心想難怪他們不信,原來陸遠庭父子也中了毒。
忽然想到一個疑點,問道:“你們不是說這毒沒人能夠診斷出來?又怎么知道陸家父子真的中了毒?而且據我所知,陸公子根本沒有修行過武道,要是他真的中了毒,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吧?”
奔雷幫幫主曹牛力冷哼道:“陸公子從小研習醫術,雖然診不出別人身上的毒,但總能察覺到自己身體不對勁!”
李青石道:“也就是說,他們中毒是自己說的?”
白武紀盯著他道:“你的意思是他們在說謊?陸掌門醫術精深,這么多年,在場這些人都受過他的恩惠,他為什么要給大伙下毒?目的何在?”
這也正是李青石沒想明白的地方,試探說道:“是不是想一統魚龍郡江湖?”
“笑話!”白武紀忍無可忍,不留情面道:“莫非你以為只憑一劑毒藥,就能叫大伙俯首聽令?未免太狗眼看人低!我與在場這些兄弟相交多年,知道他們的脾性,這里頭可沒一個是貪生怕死的孬種!”
頓了頓又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我本來給你留了情面,不想壞你飯碗,誰知你卻不知進退,把咱們當成白癡來耍,哪來的底氣?莫非覺得天底下數你最聰明?”
李青石早就察覺他們對自己抱有成見,卻只以為是看自己年輕,所以有些輕視,哪里知道他們先入為主,把他當成了騙子,所以有點懵,不明白大家討論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像是要翻臉?
秦大公子也不知道自己在這些人眼里成了受人蒙蔽的冤大頭,眼見氣氛不對,正想說點什么的時候,陸奇來了。
陸奇向諸位長輩見了禮,正準備說明來意,奔雷幫幫主曹牛力對李青石說道:“陸公子來了,你是不是想給他把把脈,看他是否真中了毒?以你的醫術,應該能診出來吧?”
誰都能聽出這是奚落,李青石卻假裝沒聽出來,說道:“既然前輩吩咐,那恭敬不如從命。”
陸奇一臉茫然坐到椅子上,又一臉茫然伸出手臂,直到李青石手指搭在他手腕上,這才懵懂問道:“這是干什么?”
李青石凝神診脈,過了片刻,眉頭輕輕皺起,這位陸公子真的中了毒!
如果說陸家是下毒的幕后黑手,那他們根本沒必要為掩人耳目而真的自己服毒,因為這個毒除了開竅武夫能自己察知,魚龍郡城里沒人能診斷出來,所以又何必多此一舉?
這么看來,下毒的似乎并非陸遠庭,而是另有其人。
事情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曹牛力冷笑道:“小神醫是不是要說,陸公子根本就沒中毒?”
李青石搖頭道:“不,他確實中毒了。”
曹牛力愣了愣,所有人都愣了愣,不知道這小騙子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陸奇終于有機會說出來意:“找了半天,原來各位叔叔伯伯都在這里,我爹請你們去一趟,有要緊事商量。”
白武紀道:“賢侄可知道是什么事?”
陸奇有些生澀的向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下毒的人抓到了。”
“當真?”白武紀邁出一步。
陸奇道:“我爹說不要在外面多說,以免有敵人的耳目,各位長輩先去我家吧。”
眾人聽說事情有了眉目,一個個精神大振,隨陸奇出了客棧。
李青石仔細觀察陸奇的神色,沒發現什么端倪,像陸奇這種古板木訥的人,如果說謊必定能看出蛛絲馬跡,所以要么他也不知情,要么這件事真與他們父子無關。
眾人來到陸府,進了一座十分寬敞的大廳,廳中東西兩側各放著一只香爐,煙氣裊裊,一股清香在廳內彌漫。
李青石嗅了嗅,是迷迭香,有安神的作用,并未發現什么不妥。
地上趴著一個人,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暈了,身上血跡斑斑,透過破爛的衣服,可以看見背上有幾道口子,深可見骨。
等眾人落座,陸遠庭道:“這廝藏得好深,若非今日又出手下毒,我還發現不了。”
轉向秦伯文道:“伯文呀,說起來算是陸伯伯連累了你,讓你也中了毒,你已經察覺了吧?”
秦伯文點了點頭道:“我還覺得奇怪,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中了暗算。”
陸遠庭苦笑道:“你在我這里中毒,以后見了你父親,我可沒法子交代了。”
曹牛力指著地上的人插嘴道:“陸掌門,下毒的可是此人?什么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