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普通,泛著古銅色,那雙手也泛著古銅色,像是長年累月在外曬出來的。
瘦削男人的手很穩,刀也很冷。
中年男人被刀架在脖子上,感受到脖子上的寒氣,心慌道:“我沒有招惹你,這里人這么多,你別動手,不然官府找你,你可跑不掉。”
“是嗎?”瘦高男人聲音沙啞,站在一旁舉著小刀,手上的刀沒有停,不斷用力。
中年男人汗流如注,順著額頭上的鮮血滑落,氣氛讓他感到窒息。
他怕了。
他自認為有錢,但怕不要命的,這小刀再深入一寸,今日就要進了墳墓。
瘦削男人卻不慌,手依然很穩。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響起。
“且慢。”
方白聞言,回頭看去。
第一次來春雨閣時遇到的引路女人緩緩而來,風情萬種。
中年男人馬上喊叫起來:“救我,救我!”
他喊得急切,當刀子真的架在脖子上的時候,才知道那種死亡的感覺。
“公子,您可以先把他放開,我這里做生意,不能夠見血,至于如何處置,交給宜秋,宜秋在這里保證絕對會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說法。”風情萬種的女人微笑著開口。
瘦削男人動作很快,幾乎是在宜秋說完這句話后,就把手中的刀子放下。
接著他一句話都沒說,直接朝著一個方向離開。
路線恰巧經過方白的房間,方白眉頭微微皺起,好像聞到一股特別的味道。
“怎么了,那個人有問題嗎?”秦楓察覺出方白的異常,詢問道。
方白搖了搖頭,沒有多說,而是將目光投向宜秋的位置。
自從瘦削男人走后,那個中年男人好像失去全身力氣,軟軟的癱倒在地,臉上鼻涕眼淚一大把,顯然是嚇傻了。
“來人。”宜秋舉起柔弱無骨的手。
十幾個壯漢沖了過來。
家丁們很緊張,但他們顯然不是對手,即使反抗也堅持不了多久,不多時就全部被按在地上。
就連中年男人也被壯漢從地上拎了起來。
“送衙門。”宜秋揮了揮手,只是簡單的說了三個字,就用手捂著口鼻,很嫌棄這個中年男人。
到了這個時候,中年男人終于反應過來,開始劇烈掙扎,不斷的喊叫。
“我有錢,我有錢,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大不了我賠你們錢!”
但還沒喊多久,旁邊的壯漢從兜里拿起一塊破布,就直接塞在中年男人嘴里。
動作之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賠錢?”宜秋捂著嘴吃吃的笑了起來,讓人挪不開目光的楊柳腰直顫:“您可能不了解,我開這么大個地方不會缺錢的,而且能開在這里,自然有我的門道。”
能開這么大的地方,自然有它的獨道之處,可不是尋常人能鬧事的,這一點方白很清楚。
混江湖的人都明白,越是熱鬧的地方越要低調,也就中年男人這種暴發戶才這樣。
在一陣吵嚷聲中,中年男人和他那些家丁們被帶走了。
宜秋扶起那個長笛姑娘,耳語幾句,長笛姑娘臉上掛著淚痕離開了。
方白本來見沒有熱鬧可看,就打算和秦楓繼續喝酒,沒想到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兩位公子留步。”宜秋扭動著柔弱無骨的腰肢,風情款款的走來,嘴角帶著笑容,那一抹酒窩讓人心醉。
方白轉過頭,問道:“宜秋姑娘何事?”
他和這位春雨閣的老板只是一面之緣,剛才又聽這姑娘的自稱,是以知道了名字。
“我想單獨和二位公子聊聊。”宜秋雙手很規矩的擺放在小腹位置,又看向一旁抱著古箏的姑娘。
兩個姑娘趕緊離開,一句話也沒說。
宜秋邁著碎步,緩緩走進屋子。
方白和秦楓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走了進去。
“公子請來這邊。”宜秋伸手一引,將方白二人帶到桌子旁坐下,又起身扭著腰肢將門關上。
等到門關上后,外面的嘈雜聲稍輕,宜秋這才轉過身。
“宜秋姑娘,你讓我們兩人留在這里,不是小事吧?”方白手指輕輕敲擊桌面,問道。
宜秋微微一笑,款款走到方白面前,并未坐下,而是用一種極為謙恭的姿態,道:“公子,你認為青衣如何?”
方白皺眉,這個問題讓他搞不清原委:“什么意思?”
上來就問得這么刺激,這里面有事。
“青衣命苦,和她妹妹從小相依為命,就靠著手上的絕技過日子,自從上次公子來后,她就變得魂不守舍,我想求公子一件事。”宜秋微微彎腰。
方白拿起桌上酒壺倒了一杯,并沒有喝下去,看著清亮的酒水,他總感覺這個女人話里有話。
宜秋見方白沒有回答,繼續道:“公子愿意給青衣作詩,但公子打擾了青衣該有的生活,所以我想請公子不要再來了。”
秦楓在旁邊當個旁聽者,聽到這里時,也略為驚訝。
“今晚就玩到這里吧。”方白沒有正面回答,喝下杯中酒,伸了個懶腰,起身離開。
秦楓不知道方白心中所想,但還是跟在方白身后。
“公子,這樣做對誰都好。”宜秋站在原地,笑容柔媚。
方白背著宜秋擺手,大踏步離開:“我會考慮的。”
……
兩人出了春雨閣,一路上都沒說話。
走了好一段距離后,秦楓終于忍不住開口。
“方兄為何匆匆離開?”
這話剛落,方白就停下腳步。
跟在后面的秦楓差點收不住腳步撞上去,還好他一直留意著,慌忙中側過身子躲開了。
“秦兄,江湖上各種流派數不勝數,你認為她是哪一種?”方白問道。
秦楓微微一愣,隨后表情稍緩,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抬頭:“方兄的意思是……宜秋是江湖人,如果真是這樣,我懷疑她是靈娼。”
靈娼,并非想象中那樣,也不是普通的娼妓。
所謂靈娼,分支極廣,有攝陰取陽之人謂之靈妓,有音通陰陽之人謂之詭樂,還有其他林林總總。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方白鄭重的道:“但她今日的做法我看不懂,所以離開了。”
看不懂,摸不清深淺,就需要慎重。
這是方白一直以來堅持的,來這個世界如果不慎重一點,他這條命早就完了。
“方兄的意思是暫避風頭?”秦楓問道。
“不。”方白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把行頭備好了,再以我之長短,試她之深淺。”
兩人一邊交流著,一邊走著。
就在兩人達成一致時,旁邊突然響起一道腳步聲。
“那里不只是靈娼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