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這個東西，真的很令人頭疼，尤其是沒有破解手段，更是一團亂麻。

　　溺死者無意識，這些幻境都是根據它的殺戮本能而來。

　　現在溺死者已經沒辦法把他們拖入水中，但他們的情況并不理想。

　　兩人都中了溺死者的幻境，浮腫女人看著是詭異，實則是方白和秦楓。

　　現在也別指望著誰了，要么就站到天亮，要么就自己想辦法。

　　這么想著，方白已經有了思緒。

　　從腰間拿出牽絲紙人，方白向著上空一拋，牽絲紙人開始膨脹，片刻后化作五官生動、等人高的狀態。

　　“還好紙人多。”

　　他將煙桿遞給牽絲紙人，又把牽絲紙人食指折斷，分成六份紙，分別貼在雙眼、雙耳、口鼻處。

　　鼻子處留了點縫隙，以免無法呼吸。

　　所謂幻境，通過人的感覺來影響，最終達到溺死者殺人的目的。

　　紙人的紙和其他不同，能蒙蔽生死，貼上了五官，封絕了活人生氣，就和死人沒兩樣。

　　換句話說，紙牛紙馬載金銀入幽冥，也是這個特性。

　　他們這一行，還有一個極為邪異的分支，利用這個特性將活人封在紙人中，紙人威力奇大無比。

　　但這個分支已經銷聲匿跡了。

　　方白用紙封住視覺、聽覺、味覺、嗅覺，看似危險，但他把煙桿交給紙人，讓紙人充當保護。

　　剛才和秦楓一擊，出現金鐵交擊之聲，雙方就已經清楚對方身份。

　　金鐵交擊聲就是信號，如果沒有這聲音，就極大可能是溺死者。

　　這就是好處，也是這個溺死者不夠強大的原因，幻境終歸有破綻。

　　“就看溺死者會不會親自出手了。”

　　方白想著，朝前踏出一步。

　　這一步踏出后，秦楓那邊有了異常。

　　秦楓正想著方法，就看到方白旁邊多出一個浮腫女人，帶著陰冷淡漠之氣，正在緩緩靠近。

　　“休傷方兄！”

　　這時，他也顧不上動不動了，朝著那個浮腫女人攻去。

　　“殺！”

　　青云筆揮動，浩然之氣迸發，一個殺字浮現，從天而降。

　　當“殺”字出現后，浩然之氣化作猩紅殺意，恐怖之威撲面而來。

　　“鏘！”

　　金鐵交擊之聲傳出，“殺”字開始消失

　　秦楓聽到金鐵之聲，微微一愣，他也不蠢，很快就明白過來，收回青云筆。

　　在他眼前，方白開始走動，另一個浮腫女人跟在后面。

　　“我懂了，紙人，方兄真是把他這一行玩出花來了。”秦楓驚愕道。

　　另一邊。

　　方白用紙封住五官，胡亂走動著。

　　牽絲紙人被他下了命令，提著煙桿跟在身后。

　　一旦出現異常，就會進行防御。

　　其實一開始他不會使用這招，因為水井沒有封住，他又封閉五官，搞不好一腳就踏進水井里面了。

　　現在不一樣，水井封住，那就無所謂了。

　　除了最開始牽絲紙人出場被秦楓擋了一下，后面都很順利，再也沒有其他情況發生。

　　“忍得住？”方白心中暗道。

　　他都晃蕩了這么久，估計走了很遠，快要離開這里了，溺死者仍然能忍住殺意？

　　剛這么一想，脖子上就傳來清涼感覺。

　　方白并未封鎖觸覺，所以能夠感應得到。

　　不僅是脖子，他的口鼻被一只手捂住，里面全是水。

　　窒息感傳來，口鼻處的紙變軟。

　　方白擯住呼吸，心說一句動手。

　　站在一旁的牽絲紙人早就動了，煙桿帶著風，砸在方白后背。

　　方白后背本來空無一物，可這煙桿砸下來時，聽得咯噔一下，口鼻處的窒息感變弱了。

　　正在觀察方白的秦楓一愣，這一幕被他看在眼里。

　　他看著方白猶如閑庭散步，走在溺死者編織的幻境，那份悠然自得，更添幾分神秘之感。

　　當他見到方白停下來，并且發生剛才不可思議的一幕時，心頭有了想法。

　　——中了！

　　確實中了。

　　方白甚至沒有撤掉蒙在眼睛上的紙，右手手指間已經陰風陣陣。

　　鬼絲出現，陰風號號，呢喃低語圍繞方白身周。

　　方白也不看位置，鬼絲如臂指使，順著后背，朝身后扎去。

　　當溺死者已無法拖人進入幻境，人離溺死者越來越遠時，詭異本能讓它采用最原始的殺戮方法。

　　也就是這最原始的方法，成為了終章。

　　鬼絲穿透溺死者的額頭，將溺死者釘在地上。

　　方白摘掉紙張，周圍的一切恢復如常。

　　秦楓得以恢復，急忙走了上來，看著躺在地上的溺死者。

　　被釘在地上即將魂飛魄散，可溺死者毫無痛苦，那雙眼睛仍舊陰冷如蛇，死死盯著方白和秦楓。

　　詭異就是這樣，無痛覺無觸覺，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仍然想著殺人。

　　“結束了。”方白震動鬼絲。

　　從鬼絲洞穿的位置起，溺死者化作灰燼。

　　秦楓松了口氣。

　　方白伸出另一只手，在牽絲紙人的遮擋下掐了個法訣。

　　一道看不見的黑氣鉆入他身后包袱。

　　“方兄，猛士！”秦楓拍著方白肩膀，大力夸贊:“我要為方兄寫一首詩，方兄今夜所做，顛覆了我對紙扎人的印象！”

　　方白看著周圍，道:“秦兄，你愿意寫詩很好，可如今還是先掃尾好些。”

　　經過剛才的戰斗，水井處已經滿地狼藉，水漬還好說，滿地的灰燼看著就像著火了似的。

　　秦楓看了一眼，卻發出一聲嘆息，亮出青云筆:“虧了，早知道方兄能夠逢兇化吉，我也不至于虧了這么多。”

　　金色的青云筆本來毫毛飽滿，此刻卻少了一部分，大約十分之一的樣子。

　　“你用了？”方白詫異道。

　　“剛才那個殺字，就使用了青云筆毫毛。”秦楓苦笑道。

　　他以為方白遭遇危機，又想著好不容易得一知己，情急之下用了青云筆的殺招。

　　這個“殺”字以他目前能力使不出來，用一次就少十分之一，可以說很虧了。

　　方白聞言，連忙查看牽絲紙人。

　　剛才情況緊急，沒來得及仔細查看，現在才發現紙人后背已經裂了一大條縫隙，要不是鬼絲連著，怕是已經沒了。

　　方白又從紙人手中拿過煙桿，仔細查看后，發現煙桿毫發無傷。

　　青云筆被秦楓當成寶貝，牽絲紙人不應該扛得住，而那個“殺”字打在煙桿上，牽絲紙人沒有立刻崩潰，估計和煙桿有關系。

　　“看來還真是個寶貝。”方白心中想著，煙桿在他心里又提了個臺階。

　　但現在不是仔細研究的時候，方白和秦楓趕緊打掃現場，把所有灰燼收拾干凈，這才匆匆離去。

　　離開這里后，兩人約定明天正常上工，秦楓回了家，方白也回到紙扎店。

　　剛一進紙扎店，他就點亮桌上油燈，又把門給關死，這才來到油燈前。

　　“嘿嘿嘿……”

　　昏暗的油燈前，響起方白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