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劇院第一演員(4)
通往醫務室的路上,時糯糯三言兩語間就將男人逗得眉開眼笑,二人似是忘記此刻還身處在詭異莫測的劇院里,若有不相熟的人遇上他們,興許聽了二人熟稔的交談聲,會誤以為他們是多年摯交的好友。
眼見醫務室愈來愈近,時糯糯面上還沾著此前談論歌劇的輕松與熱忱,話里卻不經意的轉了個話題:“你的衣服上掛了個牌子,和我的好像是一樣的。”
陳伯恩低頭一看,又轉眸瞄向時糯糯的胸前,似是覺得這樣看女士的目光很不禮貌,他偏過臉,耳根泛紅的點頭說道:“是的,你沒看錯。”
時糯糯的食指撥弄金屬拍的尖尖角,道:“我醒來的時候這東西就別在我的衣服上了,不知道代表的是什么含義。”
“‘玩具兵’這個詞讓我想起一場芭蕾舞劇。”陳伯恩也學著時糯糯動作碰了碰這塊牌子,語氣里含有不確定,“而且我聽到廣播里的人提到‘老鼠’……恰好在《胡桃夾子》里,女孩瑪麗在圣誕夜里會遇見一群討厭的老鼠兵,老鼠兵戲弄、追逐她,幸好有胡桃夾子變成的王子帶領善良正義的玩具兵來幫她驅逐壞蛋,帶領她脫離險境。”
時糯糯聞言嫣然一笑,問:“你覺得我們的遭遇和《胡桃夾子》有關系?”
陳伯恩停下腳步,時糯糯也同頻停下。
只見男人面容嚴肅,他對上時糯糯的視線,抿了抿唇,正色道:“我認為我們現在已經遠離原本的世界,來到瑪麗的夢境里了。”
“《胡桃夾子》是個童話故事。”
“但童話里也有邪惡的存在。”
時糯糯凝視著面前英俊的異國混血,嘴角的弧度不變,眼底的笑意卻逐漸減淡。
“你好像很肯定?”
“不,我不確定。”陳伯恩的氣勢一瞬間消失殆盡,他又回到那個靦腆青澀的殼子里,抬手撓了撓后腦勺,一副為難的模樣,“但我以為我們想法會是一樣的……”
“沒錯啊,我也是這么想的。”時糯糯狡黠的彎起眼睛,腳步又往前邁開,將陳伯恩落在后面,道,“從發現‘玩具兵’的牌子開始,我就一直是這么猜測的,說起來,你覺得我們為什么會被掛上‘玩具兵’的身份牌?”
被人認可的陳伯恩露出了驚喜的笑意,他幾個大步便追上了時糯糯,又與她并排同行,托盤而出道:“和朋友走散后,我被一個瘦長鬼影追上了,它把我整個人圍得密不透風的時候,我差點兒以為的要死了……”
“哦?然后呢?”時糯糯適時接話,表現出對他的經歷的興趣。
“然后我聽見了它在說話。”陳伯恩送了聳肩,道,“你要知道,有些人恐懼到極點的時候是叫不出聲的,我就是那種人,因為害怕,我的嘴就像被膠水粘住一樣,愣是沒發出半點兒聲音,后來我就暈過去了,再醒來時,身上也就多了這個牌子。”
“聽起來很驚險。”
“是啊……”陳伯恩點頭,“你呢,還記得是怎么拿到身份牌的嗎?”
“我和你的經歷差不多。”時糯糯淺淡回應著,“看來拿到‘玩具兵’的條件是不回應鬼影的問話。”
“很有可能是這樣,廣播里說過老鼠很吵。”
是的,老鼠很吵,所以被鬼影抓到的人只要出聲了就會被當成老鼠吃掉,就像姜清然那個同事所描訴的那樣,但既然老鼠被吃掉了,按理說不應該還存在一個寫有“老鼠兵”的身份牌……
當然,還有一種可怕的推測,那就是未見光的人也屬于“老鼠”。
最初等待午夜降臨的那個半個小時,或許正是一種另類的清場,目的是留下一群合適的玩家來參與異變游戲。
一旦有了點兒火苗,時糯糯就忍不住深入思考,耳朵自動屏蔽了陳伯恩在一旁說的話語,因此也未察覺對方不知何時已不再開口,倒映有她背影的雙眼里明明滅滅,表情不似此前的單純。
——
時糯糯走到醫務室的門前,這次門把手擰不開,她只好老老實實敲門。
不過意料之中的,沒人回應。
時糯糯扭頭,問陳伯恩說:“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楊逸晨。”
時糯糯挑了挑眉,但未等她再次敲門,屋內的人便主動將門打開。
隨著門板移開,門后人的完整面容便露了出來。
楊逸晨五官周正,劍眉星目,氣質清冷高雅,猶如盛開的白色睡蓮。
他的手上戴著醫用手套,手指纖細修長,拿捏住的是一把小巧鋒利的手術刀。
見到時糯糯和陳伯恩后,他身形一頓,眼睛里有片刻的迷茫,而后他轉了個手花,將手術刀背在身后,道:“進來。”
陳伯恩激動地抱住楊逸晨,可憐兮兮的說道:“逸晨,你真的在這!你沒事就好!”
楊逸晨推了推他,略顯頭疼的說:“松開,跟我過來,別杵在門口。”
“好哦。”
陳伯恩聽話的鉆進屋內,楊逸晨則是觀察了一會兒外邊的動靜,而后才謹慎的關閉房門。
時糯糯則是在兩人說話的空隙里,先走進醫務室內查看情況。
她來到房間里唯一的床的旁邊,果然就見任紫衣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雙眸緊閉,沒有蘇醒的跡象。
而在她的紅裙子上,掛著的身份牌寫著“老鼠兵”。
果然,僥幸逃脫鬼影追捕的人就會被冠上反面角色牌。
時糯糯彎下腰,指尖觸及任紫衣的身份牌時,任紫衣的反應很大,身體驟然一抖,像是本能的懼怕她的接觸。
“你們認識?”楊逸晨看到時糯糯身上的演出服,心下恍然大悟,又見任紫衣此時痛苦難耐的模樣,他捏了捏自己鼻梁上的晴明穴,頗為頭疼的說道,“自從周圍的環境恢復原樣后,我和她身上就出現了文字不同的牌子,在這之后我只要稍微碰到她,她就會痛苦的掙扎起來,所以我也無法繼續給她檢查身體,要是她在這種地方一直沉睡下去的話……”
楊逸晨接下來的話沒明說,但在場的人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