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阿爾伯特“坐”在桌前。

　　屋子四角的燭臺散發著微弱火光，讓年代久遠的裝飾風格顯得不那么冰冷。

　　鑒于自己糟糕的身體狀況，他能做的只有在記憶中搜尋關于夢的王國的信息。

　　墨菲斯，無盡家族成員之一，所有夢想、故事、無意識的集合和化身，DC宇宙最強大的實體之一。

　　阿爾伯特猜測，此時的墨菲斯已經歷過被人類囚禁等事件，似乎變得更像一個人而不是宇宙規則……

　　“咚，咚咚。”

　　沉悶的敲門聲打斷了阿爾伯特的思緒。

　　來人是露西安。

　　“林霄先生，主人邀請您共進晚餐。”

　　露西安抬起頭扶了一下眼鏡。

　　“我不叫林霄。”

　　阿爾伯特“站起身”搖搖頭，那是他前世的名字。

　　“或許現在不叫。”

　　露西安欠了欠身，

　　“但夢從不說謊，不是嗎？”

　　露西安鏡片反射出的光讓阿爾伯特有些不舒服。在阿爾伯特為數不多的心理學知識中，夢遠比記憶來的直接，往往蘊含著潛意識中的愿望和期許。

　　而在夢的國度里，面對墨菲斯陛下的圖書管理員，他知道自己無所遁形。尤其是連軀體都沒有的狀態下。

　　“請帶路吧。”

　　阿爾伯特的房間緊挨著圖書館，門口正對著一個看不見頂端和邊緣的碩大書架。

　　各色圖書整齊的碼放在上面，密密麻麻。阿爾伯特相信，前世所有的圖書館藏書之和也堆不滿這書架一角。

　　在漫畫中看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

　　“哦，或許你能在里面找到自己所有的夢。”

　　仿佛看出了阿爾伯特的震撼和好奇，前面的露西安側過頭，手指從一冊冊圖書上拂過。

　　“不，露西安，他找不到的。”

　　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出現，是墨菲斯。

　　此時，前方的空間慢慢扭曲變換，書架像被施了魔法，不斷變小后退直到消失。

　　一張長方形餐桌擺在空曠的大殿中央，墨菲斯還是那身黑色哥特式衣著，坐在對面。

　　“我們這位客人是如此特殊，露西安。恐怕你找遍所有的圖書也沒有關于他的夢境。”

　　阿爾伯特若有所思，而露西安的表情變得難以置信。

　　“可整個宇宙所有生物的夢境都在圖書館里。”

　　“難道夢境又出現裂痕了，大人？”

　　“圖書館里的確記錄著整個宇宙的夢境，”

　　墨菲斯緩緩抬起頭盯著阿爾伯特，

　　“但恐怕他來自別處。”

　　“那么我來自哪里？”

　　阿爾伯特走到桌前坐下，好在他并不存在的身體沒有穿過椅子。

　　“我不知道，”

　　墨菲斯眼中第一次露出迷惘，

　　“似乎是另一個強大無比的宇宙，另一個有著無限可能的世界。那是一個夢的領域，死亡的權柄，絕望、瘋狂、毀滅、欲望、狂熱……甚至父親和母親都未能感知到的地方。

　　在發現你的時候我試圖窺探那里的一角，”

　　墨菲斯搖了搖頭，眼神中露出一絲警惕，

　　“但那邊有股強大無比的力量瞬間吞噬了我派出的夢魘。

　　或許應該我問你，阿爾伯特或者林霄，你來自哪里？”

　　“你發現我的時候？”

　　阿爾伯特沒有正面回答。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出現在墨菲斯的夢之領域，或許是鳳凰之力出了差錯，又或者是量子通道本身就存在問題，

　　乃至于這是DC和漫威交匯的世界也并非不可能。

　　“那天，我正和姐姐在……”

　　隨著墨菲斯的講述，沙礫從四面八方憑空匯聚，在餐桌上空形成巨大的畫面，同時餐桌上開始出現食物和銀質餐具。

　　墨菲斯告訴阿爾伯特，三天前他在夢境和現實之間穿梭的時候突然感受到了一團奇異的意識正在進入自己的王國（奇異的夢是他的原話，但阿爾伯特還是習慣用意識這個詞）。

　　“讓我驚訝的是，那個夢，”

　　墨菲斯用叉子指了指阿爾伯特，

　　“竟然沒有實體的存在。”

　　墨菲斯又指了指自己，

　　“哪怕是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也需要一個媒介才能進入其他世界。”

　　“恕我直言大人，”

　　站在一旁的露西安忍不住向前一步，

　　“或許毀滅不需要媒介，這也是為什么……”

　　“露西安！”

　　墨菲斯第一次露出慍怒的表情，并不很嚴厲，但阿爾伯特感到整個世界都晃了一下，

　　自己無形的軀體好像在瞬間被禁錮住了，隨時會消散。

　　“抱歉，大人。”

　　看著墨菲斯變得更加蒼白的面孔，露西安低著頭退了半步。

　　“在客人面前我想就不用揭丑了。”

　　墨菲斯挺了挺身子，又恢復了那副冷淡，對萬物漠不關心的模樣。

　　“我有很多名字，阿爾伯特。

　　修普諾斯，赫爾墨斯，塞拉匹斯，瑪姆，安格斯，奧列......不論在哪個時代，我一直掌管著夢境。

　　我犯過錯誤，很嚴重的錯誤，那次半個宇宙都灰飛煙滅。試想一下，阿爾伯特，如果全宇宙的生物都夢到了終結會怎么樣？”

　　很明顯，墨菲斯沒有期待阿爾伯特的回答，這只是反問。他朝手心吹了一口氣，沙礫在空中幻化出一個個星系，

　　突然，所有星辰猛地爆開！

　　“沒錯，會被終結。”

　　阿爾伯特沉默的看著聽著，他有一種預感，墨菲斯馬上就會講到最關鍵的地方。

　　剛才露西安把你當作了夢境裂痕的產物，她錯了。但在我撿到你之前，我的王國，夢的領域，被幾乎不可察覺的污染了。”

　　“大人......”

　　露西安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想說什么，但墨菲斯抬手打斷了她。

　　“這次的污染是那么微乎其微，就像沙礫中混入一粒石子。但等我發現的時候，整個城市的夢都在被逐漸同化。“

　　”就像電腦病毒？“

　　”有趣的比喻，就像電腦病毒。”

　　“我派出了兩個夢魘，一個失蹤，一個叛變。那是一股無比黑暗的力量。嗯，無比頑強的病毒。”

　　“所以你需要一個獨立于系統之外的殺毒軟件？”

　　阿爾伯特沒等墨菲斯繼續說，接過了話。他不傻，墨菲斯這么長的鋪墊以及對于自己特殊的強調已經表明一切。

　　“可以這么說。”

　　“但如你所說，我現在只是個夢罷了。”

　　阿爾伯特瞇起眼睛，試探道。

　　“那么我給你一副軀體，”

　　墨菲斯頓了頓，

　　”再答應你一個要求。“

　　墨菲斯的條件相當慷慨，事實上，阿爾伯特想要的僅僅是一副軀體。

　　”事成后，把我送出起源墻之外，維度之上。或者給我提供足夠的能量。“

　　阿爾伯特站起身，清朗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中。

　　難以想象，如墨菲斯這樣強大的，凌駕于神明之上的存在都無可奈何的污染該是什么樣。但哪怕不知道現在是哪個時間節點，在DC世界自己就有無限操作空間。

　　從聽見起源墻開始，墨菲斯的眉頭就開始緊皺。

　　“我可以問問我的父親和母親。”

　　“我需要一個肯定的答案。”

　　阿爾伯特絲毫不退。墨菲斯是最有可能幫助他回到現實維度的宇宙神明之一，他的脾氣和陣營比那些黑暗的邪神好太多。

　　他可不想因為和珀佩圖阿做交易被送給狂笑之蝠切片。

　　沉默了良久，墨菲斯才再次開口。

　　“好。”

　　話音剛落，墨菲斯拿出一個裝滿沙子的小袋，輕輕晃了晃，無數沙礫把阿爾伯特包圍，越轉越快。

　　漫漫黃沙中，阿爾伯特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