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一把火5
此次夜襲西侯莊,朱元璋的收獲可謂是豐收至極。
經過梁山眾人清點之后,除掉金銀珠寶、糧草之類的現貨,還有生鐵、食鹽、布帛、武器裝備,以及劣馬數匹。
雖只是劣馬,但朱元璋一眾人等也是喜不勝收。
要知道宋朝的馬,那可是有價無市的。
宋太祖時,有人在華州以80貫錢買馬一匹:“于華州八十千買之,契券分明”。要知道,當時的銅錢還是很值錢的,一斗米不過20到30文錢。
到了宋太宗時期,李覺上書指出:“國家所市戎馬,直之少者,匹不下二十千?!?p> 這說的馬是那種軍馬,每匹20多貫。而當時一個禁軍工資最高的一個月也不過1000錢。
北宋中期的畢仲詢曾記錄這樣一件事:有醫生李遇見一騎馬者,問道:“君馬新市,其價幾何?”
回答道:“一百五十千。”
宋朝足貫才是一千錢,一般銅錢是770文一貫?;实v年間,陳襄在孟州河陽推廣水稻種植,也不過“出錢十萬,僦田二頃以試之”。
一畝地500文,這樣的一匹好馬,差不多能抵得上200畝地了。
淳熙八年,朱熹當時彈劾臺州知州唐仲友,其中一條就是有人向唐仲英的親屬送了“馬一匹,連鞍直錢一百貫”。
曾有人說過,郭靖追妹子的方式一般人學不來,因為郭靖遇到黃蓉除了19兩白銀的一頓飯,還外加一匹汗血寶馬。
而在宋朝能騎普通馬的都不是一般人,更何況騎著那種高頭大馬的呢?要知道,像王安石退休后,也不過騎著驢而已。
在《水滸傳》里也是如此,那些會騎馬打仗的,不是像史進還有郭盛呂方那種的富二代,就是像林沖、呼延灼、關勝那種官軍出身的。最起碼也是有地盤、有幾百號手下的山大王。
因此這數匹劣馬,反而成了此番夜襲西侯莊最大的收獲之一了。
但隨之而來的苦惱,卻也不期而遇。
朱元璋此番下山可謂是精銳盡出,但此時的梁山合計不過三五百人,能下山砍人的也僅有三百余人。
如今收獲如此之多,朱元璋卻是苦于不知如何順利運回山寨。
當下略一思忖,除了武器裝備、糧草以及金銀珠寶外,彥西山府里的一應家具、牲畜,便采取了半賣半送的方式,讓西侯莊村民購買了。
梁山眾人看的肉疼不已,但此時朱元璋全然折服了他們,雖然心疼卻也并無異議。
鄉民們更是感恩戴德,整個西侯莊宛若過年一般,竟是熱鬧非凡,鄉民與土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待得一切交易完畢,已是五更天,東方已泛起了魚肚白,朱元璋不遠節外生枝,因此也不多耽擱,吩咐麾下將那些戰利品一一裝上船只。
及至此時,那些西侯莊鄉民竟是紛紛主動幫忙,又忙活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梁山眾人才滿載而歸,朝著梁山駛去。
且說這朱元璋率數百嘍啰夜襲西侯莊,消息自是不翼而飛,距離最近的東溪村知道的就更早了。
那東溪村此時保正乃是晁蓋,當下不由警惕萬分,一邊安排鄉勇加緊警戒,一邊讓人去西侯莊打探一番。
當得知了事情經過,那彥西山一家老小均被朱元璋砍了腦袋,又與鄉民秋毫無犯,還送糧送物資,也不由感嘆一番:“當真是樂善好施的好漢行徑!”
這晁蓋在濟州可謂是手眼通天,黑白兩道都混的開,又是這一帶最大的私鹽販子,要人有人要錢有錢。
梁山易主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連那阮氏三雄如今也上得梁山,對朱元璋不由更加好奇了。
只是沒料到這朱元璋竟有如此魄力跟手段,將那看似固若金湯的西侯莊輕而易舉拿下,直讓梁山周遭的村落保正,無不嚇得魂不守舍。
不過晁蓋倒是例外,心知那朱元璋理應不會對自己下手。
皆因那朱元璋打的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的旗號,對百姓又極好。
晁蓋雖然不算什么樂善好施的主,但自忖倒也沒對百姓欺男霸女。
當下得知這個消息,晁蓋身為保正,只得派人去鄆城縣送信,告知那鄆城縣知縣時文彬。
且說那時文彬來鄆城縣上任,左右不過數月時間,聽聞梁山易主,又夜襲西侯莊,砍了保證彥西山一家人的腦袋,便連那朝廷胥吏也未能例外,瞬間嚇得面無血色。
雖然時文彬來這鄆城縣時日不久,但對那彥西山卻知之甚深。
這彥家世代居住在西侯莊,當年土地兼并起了家,又在天災之年靠著屯糧發了一筆橫財,成了這鄆城縣有名的富戶。
這人之所以活得如此滋潤,皆因有錢之后上下打點,更是做起了私鹽販賣的生意,這錢滾錢,自然就更加富庶了。
到那陳應龍來到濟州,成了兵馬都監后,這彥西山更是與陳應龍狼狽為奸,四處販賣武器裝備。
雖賺了不少錢,但倒也舍得花錢,官府各級都受過他的好處。
因此這彥西山并非一般的富戶,在濟州這一畝三分地上,更是被人稱之為財神爺一般的存在。
如今這財神爺被朱元璋砍了腦袋,無異于斷了濟州那些貪官污吏的財路,自是不肯善罷甘休。
上面不會善罷甘休,第一個要找的自然就是自己這個鄆城縣的知縣了。
因此時文彬得知這個消息后,第一時間便尋來了兵馬都頭朱仝以及步兵都頭雷橫,商議如何應對此事。
二人聞言之后,也是大吃一驚。
沒料到這鄆城縣竟除了朱元璋這等悍匪。
那時文彬介紹完畢后,當即皺眉問到:“二位可有計較?”
雷橫略一思忖,不由回到:“大人,那朱元璋是何人,我等一無所知,如今彥西山一家已被砍了腦袋,自是應該集結軍隊,攻入梁山,將那朱元璋捉了。”
朱仝卻是皺眉道:“那梁山水泊縱橫八百余里,蘆葦蕩層層疊疊,天險數處,易守難攻,僅憑鄆城縣這點鄉勇,如何能攻入?莫不是自尋死路,此事須得從長計議才好,最好是上報濟州知府。”
朱仝這番話倒是點醒了時文彬,如今看來,他一個小小的知縣,卻是奈何不得那梁山寨主朱元璋。
想要攻入梁山,擒了那朱元璋,無異于癡人說夢。
整個鄆城縣的廂軍,左右不過一都百人之數罷了,連梁山嘍啰的數量都不及。
當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派人去濟州報信,等濟州官兵來此,才能剿滅那梁山土匪。
到時候希望上面那些人繳獲那些金銀財寶后,不要再禍及自己這個小小的知縣了。
而此時的梁山,朱元璋第一把火已然燒完,正待去燒第二把大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