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廳里,吳然挺有興趣的看著餐盒中融化般不斷消失的蛋炒飯。
白秀秀對著他翻翻白眼,“你這樣看著,我怎么吃?”
“抱歉,抱歉。”吳然不再關注蛋炒飯,問道:“你在這兒呆了八十二年,難道就沒遇見道士和尚什么的嗎?”
“我為什么會遇見?”白秀秀面容維持在死亡時的年歲,約是二十幾歲,娉娉裊裊,語氣卻是老氣橫秋,讓吳然有些肝疼:“你是巴不得你白奶奶徹底消失是吧?”
“你相貌能不能變得老一些?或者說話方式正經一點?你這樣反差太大了,和你說話很累。”
“反差?嘿嘿,不是有很多人喜歡這類‘反差’嗎?”
”喂喂!你從哪兒看的?能不能正經一點?”
“正經?你正經你又怎么會知道?此地無銀三百兩。”
“我知道個屁!”吳然轉頭望向夏晚,叮囑道:“以后,她說的話你聽三分就夠了,小心別被帶壞了。”
“嘖嘖,這副‘擔心自家好閨女被壞小子帶壞’的語氣,不愧是吳媽媽呢~”
看著兩人唇槍舌戰,夏晚感到莫名其妙,拿著手機回房了。
“懶得理你!”吳然也準備回房了:“吃完把餐盒扔到垃圾兜里。”
白秀秀撇撇嘴,沒應聲。
吳然躺在床上,睜眼閉眼,睜眼閉眼……望著天花板上的淡藍色月亮,橫豎睡不著。
還是有些不放心啊。
不會真被帶壞了吧?
他準備去夏晚那兒探探情況。
客廳內,傳來一陣陣鋼鐵相交的刺耳摩擦聲,游戲已經換成了只狼。
我這電腦好像從昨晚開始就沒歇過吧……吳然看著手忙腳亂的白秀秀,嗤笑一聲,又菜又愛玩。
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白秀秀又將脖子伸得老長,和吳然臉貼著面:“又要去敲你閨女的門了?”
“別亂說,什么閨女。”
“是是是,我們家小然可正直了,”白秀秀眼里有著玩味:“可不像孝三那種人渣。”
“艸!”吳然難得爆粗:“閉嘴吧你,我們只是單純的交易關系。”
白秀秀收回了脖子,懶洋洋說道:“隨便你啰。不過,你真的不心動嗎?連我一只鬼都心動誒。”
“除非……”
白秀秀雙手交叉,比出“十”。
吳然愣了愣,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快去敲門吧,吳媽媽。”
白秀秀又沉入了游戲。
神特么的十……吳然敲了敲夏晚的房門:“我能進來嗎?”
夏晚將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他又要說什么?
“哦,門沒鎖。”
吳然打開門,看見夏晚規規矩矩地坐在床邊,床鋪整潔。
本以為夏晚應該會在床上左右打滾來著,沒想到會這么正經。
“有什么事嗎?”
吳然倚靠在門框,輕咳幾聲:“就是……白秀秀有沒有和你說一些奇怪的話?”
“你是指哪方面?”
“一些很曖昧,或者說著說著,她就會露出古怪表情的話。”
“哦,她是說過。”
果然啊……吳然捏了捏拳頭。
這種感覺很古怪,就像是自己院內的精心培育的小白菜,某一天被人撒上了各類化肥。
一時半會兒還看不出什么,但長此以往,小白菜絕對會出問題!
“她說了什么?”
“說你小時候的事。”
“我小時候的事?”
“例如,夏天洗澡,喜歡躺在一口大大的不銹鋼盆里,圓嘟嘟,胖乎乎的,就像一塊兒浮起來的肉。”
吳然身體抖了抖。
“還有嗎?”
他希望聽到“沒有”兩字兒。
“還有哦。”
“喜歡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個人看小說,一面看,還一面說著很羞恥中二的話:我命由我不由天,天大地大我最大。”
“還……還有嗎?”
“很多,需要一件一件說給你聽嗎?”
吳然慢慢蹲下了身子,深深地埋著頭,他不敢和夏晚對視。
怕夏晚下一句就會說出“你小時候真可愛呢”這樣的話。
夏晚望著蹲下身子埋著頭的吳然,不明所以。
“你還有事嗎?吳然。”
“有。”吳然抬起臉,說得咬牙切齒:“為什么,為什么她會和你說這些事?”
“因為我們是閨蜜呀。”
“閨蜜……你知道什么是閨蜜嗎?”
“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嘛。”
“塑料姐妹花、抽冷子專家、背黑鍋專業戶、水鬼抓替身……這就是閨蜜!”
“所以,你千萬別被她騙了,她說的話,十句只有一句是真的!”
夏晚望著他,眨眨眼睛:“所以呢?”
吳然深吸一口氣,“所以,她和你說的關于我的事,全是故意抹黑我的,你一句也別信。”
“她為什么要抹黑你?你們一起住了十七年,怎么也有感情了吧?”
可惡……吳然絞盡腦汁,思考著應該怎么給夏晚灌輸“辣個女人是騙子”的思想。
要不然,在夏晚面前,他就再也直不起身了。
一個對你的黑歷史了如指掌的同居女孩兒?
吳然只是想想,便已經要尷尬的用腳摳出兩室一廳了。
“你最近是在看小說嗎?”吳然突然說道。
夏晚謹慎地看看四周:“啊?你怎么知道?”
“放心,我又不是變態,我在自己家里安裝監控設備干啥?”
“你一直抱著手機,除了刷視頻就是看小說了。”
“原來如此。”
“來,”吳然指著自己的手機,“我給你推薦一本,絕對經典。”
夏晚略顯遲鈍的點點頭,這話題跨度未免也太大了吧?上一秒還在抹黑白秀秀,下一秒就給自己推薦小說了。
“《倚天屠龍記》,這本絕對經典有趣,是難得的佳作……”
吳然巴拉巴拉一大堆,只差說一句“此書只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了。
“這本書里有一句樸素直白,卻道盡本質的話: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會騙人。”
“你看,白秀秀很漂亮吧?”
夏晚點點頭,白秀秀不發病搞怪的時候,坐在那兒就像是畫里走出的人,端淑嫻靜,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在這大好年華逝世,還成為了此地的地縛靈。
“那么她說的就全是謊話!”
吳然說得義正言辭,表情更是莊重嚴肅。
夏晚點點頭,卻又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一時之間,她搞不明白究竟是哪兒不對。
吳然趁熱打鐵,一氣呵成:“所以,她說的話,你一句也別信。像什么追番啦,玩游戲啦,我小時候的事啦,在網上和人對噴建樓啦……全是假的,忽悠你的,一句話也別信。”
“呼,就這樣。其實,今天和你說這么多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對她提高警惕,別被白秀秀賣了還幫著輸錢,我先走了。”
吳然關上門離去。
夏晚腦子有點亂,想著吳然剛才說的那些話,似乎有些不對,但又沒有不對。
瞧著還在客廳不斷打鐵的白秀秀,吳然得意的笑笑,心情大好,還想玩釜底抽薪,我把你鍋都砸碎啰!
誒,不對,我最開始是想和夏晚說什么來著?
想著想著,吳然便感到一絲困倦,這是生物鐘在提醒該午休了。
算了,別多想了,睡覺要緊。
打著哈切,躺倒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