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心跳

　　迎接新生命的喜悅給生活增添了更多的色彩，沈耀卿對自己將要承擔爸爸這個角色雖感突然但是更多是欣喜……他全身心投入到準爸爸的籌備工作中。

　　張羅著置備各種孕嬰用品，從書店搬回各類孕嬰書籍，充滿熱情又毫無章法的忙碌，讓顧生盼忍俊不禁……

　　基本的知識和注意事項，顧生盼在幾年前的那次短暫的妊娠時已經(jīng)全部了解過，她目前還沒有任何胃口不適的反應，只是內(nèi)心對胎兒的健康監(jiān)測以及后續(xù)要面臨的問題有些焦慮不安……

　　歷時一個多月，沈耀卿憑借一己之力，把原來自己的房間改造成了兒童房。當他興奮的把自己的作品展示給顧生盼時，她回報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她最近感覺到了明顯的精力不足，犯困、嗜睡、沒精神……雖然是正常的妊娠反應，但卻給一直焦慮的顧生盼多蒙上一層不安……她準備了家用胎心監(jiān)測儀，每天早晚打卡般認真的在肚子上找尋胎兒心跳的痕跡，明知道目前這個月份應該還有些早，但仍然儀式感般堅持著，以緩解內(nèi)心的緊張……

　　……

　　這個夜晚，和往常一樣，顧生盼坐在床頭，擺弄著胎心監(jiān)測儀，帶著耳機認真捕捉著任何一個可能的聲響。沈耀卿就坐在旁邊溫柔的笑著，看慣了她認真倔犟又糾結的表情，他還是忍不住陪著她，盯著她……

　　她忽然有些緊張的抓住了他的袖口，另一只握著探測儀的手也微微顫抖，她小心翼翼的吐出兩個字“你聽……”，生怕聲音大一點或幅度大一點，就會驚跑什么……

　　沈耀卿被她的情緒同化了，也捻手捻腳的摘掉她一只耳機，自己戴上，小心翼翼的傾聽起來：在微弱嘈雜的電流聲中，可以捕捉到陣陣火車駛過的聲音，規(guī)律的韻動，讓沈耀卿疑惑的和顧生盼對視，在她眼中捕捉到肯定和激動的信號時，他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他聽到了胎兒的心跳！像一列小火車在媽媽肚子里奔跑……

　　這種前所未有的經(jīng)歷，讓他欣喜若狂，他像個孩子，干脆弓起身子，耳朵貼在準媽媽的肚子上，明明聲音是從耳機傳出來的，就好像耳朵貼近了，聲音會更清晰一樣……

　　試紙上的兩條紅杠遠沒有這陣陣規(guī)律的聲音詮釋生命來的真切！她眼眶濕濕的，看著沈耀卿興奮激動又幼稚的表現(xiàn)，放松的笑了……

　　……

　　放松的心情更容易被困倦侵襲，顧生盼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之間，聽到沈耀卿意猶未盡興奮的聲音：“盼盼，我們給寶寶取個名字吧……我今天都聽到她的心跳了，以后我可以和她聊天了，總要有個稱呼吧……”

　　顧生盼抑制不住困意，勉強開口，慵懶的敷衍道：“叫沈佳家吧……佳偶天成，闔家歡樂……”

　　沈耀卿沉浸在興奮和喜悅中，看到顧生盼連眼皮都沒抬，就如此潦草的起了個名字，有些哭笑不得，但看她如此困乏，又不忍心再打擾她，在她額上輕輕啄了一下，便翻過身，自顧自的琢磨起來……

　　……

　　隨著小腹的微微隆起，隨著腹中胎兒心跳的漸漸清晰有力，顧生盼的精力仿佛被抽干了，她可以整日整日的睡覺，短暫醒著的時候也感覺渾身乏力頭暈目眩……

　　這已經(jīng)遠超出了正常的妊娠反應……顧生盼強撐著精神頭，對自己不正常的狀態(tài)進行了思考和分析……

　　“老婆，你再吃點東西吧……你看你都瘦了……”沈耀卿的聲音打斷了她并未理出頭緒的思路……

　　“是么……我有瘦么？這倒是個好消息……我可是無論怎么減肥都不會瘦的體質(zhì)……”顧生盼打趣的應道，同時起身到洗手間照了照鏡子：除了肚子的維度好像見長，她確實肉眼可見的消瘦了……

　　但是她并沒有胃口方面的反應，也沒有孕吐……她自我感覺飲食還算正常，在沈耀卿精心照顧下，攝入的只多不少……

　　輕輕撫摸著肚子，顧生盼退出了洗手間，在屋子里環(huán)顧一周，看著溫馨可愛的嬰兒房愣神，她似乎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沈耀卿見她站在嬰兒房門口，輕輕走上去從背后環(huán)住她，大手蓋住她的手，也蓋著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在想什么？……”他的聲音柔軟又磁性，縈繞在她耳邊，似乎觸碰到了她內(nèi)心的脆弱，她忽然鼻子一酸，慌忙轉(zhuǎn)身摟住他脖頸，把頭埋在他頸間。

　　她的反應讓沈耀卿始料未及，書上說孕婦的感情比較敏感脆弱，會變得多愁善感，難道就是這樣？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能輕輕拍著她的背，聊表安撫……

　　顧生盼把頭埋在沈耀卿的頸窩，不愿也不舍得抬起來，一個答案慢慢在她腦中成形——她對這個猜測逐漸深信不疑……

　　這個世界按照她的推論和長時間的驗證，是嚴格遵循能量守恒規(guī)則的，也許能量可以以各種形式轉(zhuǎn)換，但是那些形式都不是生命體！她一直設想的能量置換原則，如果推及到生命體，會不會就是生命置換？

　　流著眼淚，顧生盼就越來越感到疲憊和困倦，也許，這些反應不是妊娠反應，而是生命流逝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