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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煌魏晉

第十七章 藐姑射之山

煌煌魏晉 蘭陵花染顏 2994 2022-07-16 08:16:38

  煌煌道宮,肅肅太清。禮光尊祖,樂備充庭。

  罄竭誠至,希夷降靈。云凝翠蓋,風(fēng)焰紅旌。

  眾真以從,九奏初迎。永惟休祐,是錫和平。

  話說那一年中書令張華往葛玄府尋求把金鳳弄到太極宮屋頂?shù)霓k法。葛玄想了想,說道:“有倒是有一個辦法,只是太笨了些。”

  張茂先急了:“我的天師啊,都什么時候了,就是再笨的法子,管用就行嘞!”

  “說來也簡單,你找?guī)讉€人把這鳳凰抬上去就行咯!”

  張華本來是城府深沉的人,此時病急亂投醫(yī),聽了葛玄這話差點要跳腳,口不擇言地道:“我的老天師喲!老弟大半夜跑你家來可不是請你消遣來的!”

  葛玄微微一笑:“茂先老弟向來疏于政事,每天埋首于書簡之中,窮數(shù)十年之精力,哥哥終于有點小小領(lǐng)悟。”

  聽了這話,張華即便再焦躁,也悟出老夫子似乎有什么得意研究發(fā)現(xiàn),遂趕忙站起,深深作揖:“請夫子指教!”

  葛玄擺了擺手,等坐下才說道:“茂先,我問你,這世上,可有神仙嗎?”

  張華愣了半天,方才撥浪鼓似的搖頭:“不知道。”

  葛玄微微一笑,輕捋白須:“老頭,你裝傻扮癡一世,在我這就省省吧。”

  “聽說啊,瑯琊于吉,廬江左元放,都有神鬼莫測的能耐……”

  此時月正當(dāng)空,葛玄緩步踱到窗前,舉首望天。葛玄本來就長得高大,耄耋之年,身軀依然挺拔,月光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于神仙我沒有親眼見過,聽說醫(yī)術(shù)精湛,經(jīng)常濟(jì)世救人。后來不容于孫策,有人說他被孫策殺了,有人說他假死而隱遁。哼哼,神仙之軀,豈容凡人輕易玷污?至于左神仙……”說到這,張華頓了頓,仰首閉目,似悠然神往。“那天天柱山左慈只身來營,面謁魏武帝,演示能耐。只見他左手憑空一招,變出一個銅盤來,右手輕輕一揮,就多了一根小小魚竿。他把魚竿伸進(jìn)銅盆,不一會竟然嘩啦啦釣出一條松江鱸魚來,要知道淞江離曹魏營帳何止有千里遠(yuǎn)…”“老夫子誒,不過是障眼法罷了。”“當(dāng)時我也是這樣想的。左神仙又說,在座的各位酒窖查看,竟然少了整整八壇酒。至于他后來投杯滯空,遁墻而走,我已昏昏然不知身處何地了。”

  “有天雷震碎石壁,得天書三卷,名曰《遁甲天書》。上卷名‘天遁’,中卷名‘地遁’,下卷名‘人遁’。天遁能騰云跨風(fēng),飛升太虛;地遁能穿山透石;人遁能云游四海,藏形變身,飛劍擲刀,取人首級。大王位極人臣,何不退步,跟貧道往天柱山中修行?當(dāng)以三卷天書相授……我想起來,這是當(dāng)日左慈跟魏武帝曹操說的話。我說老夫子,這些都是方士幻術(shù),人間俠武,只為迷惑無知百姓,你可不要鉆牛角尖啊。”

  “唔,你記性不錯。鬧黃巾盜時我聽說張角有道術(shù),也只當(dāng)作百姓愚昧,不辨真人。今日始知,愚昧的是你我啊……”

  話沒說完,只見老夫子已緩緩騰空而起。也不見他有什么動作,始終保持負(fù)手姿勢,腰不躬,腿不屈,仿佛頭頂有一個大力士正把他一寸一寸往上拔起,速度極其緩慢。

  張華震驚之余不忘拍手大叫:“夫子輕功天下無雙,風(fēng)采更勝當(dāng)年!”

  這時葛玄已升至張華頭頂,懸浮于空中,月光照在身上,宛如神祗。“茂先,這不是輕功。輕功還是武術(shù)的范疇,武術(shù)只是強(qiáng)行鍛煉人力,使人體機(jī)能達(dá)到極致。那些武學(xué)高手,能飛檐走壁者,數(shù)不勝數(shù)。此乃仙術(shù)也!《遁甲天書》人遁卷,你看好了。”

  葛玄只見一道白光不知從何處來,迅疾繞于梁間,穿梁越木,刺破屋頂,又遁入地下。如精靈一般舞蹈了一圈,疏忽不見。以城府深沉聞名的張華,被這道光瞬間帶回了孩童時代,全然忘了名士的威儀,呆萌呆萌的箕坐于地,瞠目結(jié)舌,欲語忘言。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jì),又似乎只過了那么一瞬,忽聽轟隆隆大響,梁木、碎瓦、破磚散落一地,原來他們所處的樓閣經(jīng)過剛剛那一陣鬧騰,已經(jīng)整個坍塌。一時間殘瓦敗磚齊飛,塵土細(xì)煙共舞,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戰(zhàn)爭。又是一聲轟隆大響,老夫子神出鬼沒的趴在張華對面,塵土覆頂,衣衫凌亂,哪有半分之前的仙人風(fēng)范。

  兩個老頭對望半天,忽然齊聲大笑。

  好不容易笑完,老夫子拍了拍頭上灰塵,又朝暗處揮了揮手,方才緩緩地道:“原以為人遁卷我學(xué)得了一點皮毛,如今看來我連皮毛都還沒學(xué)到……”

  張華忽然悠悠地道:“不知老夫子何日升仙……”

  “哈哈哈哈!我與神仙相比,燭火之與日光也!此生不敢奢望。茂先,對于仙道,我才初窺門徑。我告訴你,天地間有元氣,此元氣肉眼不見,手摸不著,只能感知,呼吸吐納,以為己用,以錘煉身體,以控制身體之外的物體。我資質(zhì)魯鈍,修煉十余年,沒什么成果。譬如剛才我可以緩緩上升,就是操控天地元氣把我身體拖住,挪移到我想去的地方。不過我道法低微,現(xiàn)在還只能升到那個高度,并且難以持久……”

  “剛剛那道白光!”張華迫不及待地道。

  葛玄把手掌伸到張華眼前,一柄小劍緩緩現(xiàn)形,這小劍比毛筆略寬,又比毛筆稍短。劍身晶瑩細(xì)亮,宛如玉石。張華本身也是武學(xué)名家,乍見贊嘆莫名,目不瞬移。

  “我,我能碰碰它嗎?”

  老夫子微微一笑:“拿去。”

  張華戰(zhàn)戰(zhàn)兢兢捧過小劍,把玩良久,又問道:“這劍,你藏在哪里?”

  老夫子指了指心口。

  “懷里?”

  “此劍名玉華,十年前拜左仙師所賜,現(xiàn)在是我本命劍,與我融而為一。”

  張茂先一臉茫然。忽然手上短劍“咻”一聲飛走,刺入張華身體。“啊!”張茂先一聲驚叫,差點暈過去。

  老夫子又恢復(fù)了仙人姿態(tài),輕捋白須,微微一笑:“明白了嗎?”

  “仙術(shù),仙術(shù)!”張茂先喃喃地道,“變化萬方,一至于斯!變化萬方,一至于斯!”

  “哈哈哈哈!”張華忽然又大笑起來,又蹦又跳,手舞足蹈。葛玄差點以為他今晚刺激過度,失心瘋了。

  “哈哈哈!老神仙!”張華腆著臉拉著老夫子的手,一臉諂媚,兩個加起來快兩百歲老頭,臉都快貼一起了。“老神仙,您仙術(shù)這樣高強(qiáng),那這金鳳……豈不是不在話下……”

  “唔。”老夫子一臉嫌棄,“沒你想的那么簡單。我道法有限……不過,可以試試…我需要九位絕頂高手相助,十天內(nèi)你能辦好嗎?”

  “只需要這樣啊。”張華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小弟這就去辦!”

  太極宮金鳳置頂儀式,洛陽各界名流齊聚。儀式由張華主持,張華率精心挑選的九位一品高手負(fù)責(zé)把金鳳抬到太極宮頂。九大高手分站金鳳四周,以三才為基,九宮為陣,老夫子居中施以仙法,匯聚各高手之力,把金鳳緩緩?fù)衅穑倬従徶庙敗?p>  圍觀眾人恍惚看見一只巨大的金色鳳凰,它于大火中重生,它緩緩的飛越眾人頭頂,最終在太極宮頂安家落戶。那一天秋日的暖陽照射過來,鳳身金芒萬丈。眾人歡呼雀躍,那是祥瑞啊,會一世佑護(hù)他們。

  眾人一片死寂,他們也不是沒聽過仙人傳說。博聞一點的也聽說過張角師從南華真人會道術(shù)有妖法,南方有于吉老神仙,喝了他的符水什么病都立馬能好,天柱山有左慈老神仙,門徒無數(shù)。但他們都下意識的把這些當(dāng)作無知百姓的愚昧之言罷了。????胡扯!這世上真有神仙?有神仙能讓這個世道亂的這么厲害?

  但今天,從這個天下共仰的厚道人,從這個可能是孔夫子以來最為全才的大人物嘴里說出“神仙”兩字,這是他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身所歷,由不得他們不信。盡管此時的皇親國戚還是一片震驚迷茫張口結(jié)舌,但他們的心底其實已經(jīng)信了。無他,信這個人罷了。

  葛玄字孝先,從左元放受《九丹液仙經(jīng)》。與客對食,言及變化之事。客曰:“事畢,先生作一事特戲者。”玄曰:“君得無即欲有所見乎?”乃嗽口中飯,盡變大蜂數(shù)百,皆集客身,亦不螫人。久之,玄乃張口,蜂皆飛人,玄嚼食之,是故飯也。又指蝦蟆及諸行蟲燕雀之屬,使舞,應(yīng)節(jié)如人。冬為客設(shè)生瓜棗,夏致冰雪。又以數(shù)十錢使人散投井中,玄以一器于井上呼之,錢一一飛從井出。為客設(shè)酒,無人傳杯,杯自至前,如或不盡,杯不去也。嘗與吳主坐樓上,見作請雨土人,帝曰:“百姓思雨,寧可得乎?”玄曰:“雨易得耳!”乃書符著社中,頃刻間,天地晦冥,大雨流淹。帝曰:“水中有魚乎?”玄復(fù)書符擲水中,須臾,有大魚數(shù)百頭。使人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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