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會議結束后，林茹給林風去了電話。
林風看看手機，接起電話，“怎么了？剛才怎么不多說幾句？”
“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林風一笑，“方便啊。”
林茹一想也是，林風在自己家，說話有什么不方便的。
林風坐下來，一只手臂搭在沙發靠墊上，“是不是有事兒？”
李華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把電視聲音關小，遙控器放在林風面前，起身回臥室了，她堅持自己的原則，老林家的事兒她不聽不看不說。
聽李華關上了臥室的門，林風笑了笑，沖電話里說：“怎么了？”
“哎，你有沒有想過咱爸媽另一套房子的事兒？”
林茹這問題來得突然，林風舉著電話竟一時無所作答。
“就是林英拿走的那套房子。”
其實不用林茹提醒，林風自然知道她說的哪套房子。
林茹打算把自己心里想的都說出來，不說她心里實在別扭。
“那套房子要是還在的話，賣得比家寧那套房子還貴呢，面積比家寧那套還大呢。”
林風輕沉口氣，暫時未回應，且先聽林茹怎么說。
“當時林英拿那套房子的時候，咱們都是點了頭的，咱們同意她拿那套房子置換她現在的房子，那是同情和理解她當時的處境，并不代表她就白得了那套房子的便宜，她應該給咱們補償，而且，她自己說過以后給咱們補償的，多少年了，她補償過嗎？既然現在要分錢，那就都一起算算賬吧。”
林風眼睛盯著電視，視線焦點卻不知在何處。
“房子在當年不值錢，所以咱們當時也沒想那么多，她拿了就拿了。”林茹說：“可那房子咱之前要是買了，現在賣了可是一大筆錢呢。”
半天林風都沒說話，林茹問：“你在聽嗎？”
“聽著呢。”
“嗯，別管公房私房吧，那是爸媽留下的，就應該是咱們共同的財產，她自己拿了，應該給咱們補償才對。”林茹說：“按她家房子現在的房價，折成現金她應該給咱們一人一百萬。不過真要跟她要這個錢，又覺得有點兒過，那她是不是也應該拿出適當的錢補償咱們啊？我覺得，從道理上講，她應該這么做。她當年其實就應該這么做了。”
林風安靜聽著。
“如果她不打算拿出錢補償咱們，那家寧那套房子，她就不應該再分錢了。”
林風嘆息，當年那套兩居本來是母親和家寧住著的，林英一家從外地回來后住的是家寧現在的那套一居，母親過世后，林英三折騰兩折騰，就把兩居室就成了她自己的了，家寧搬進了那套小一居。
咳，這事兒怎么說呢？當時林英說拿爸媽的那套兩居置換她現在的房子，他們幾個是點頭同意了的。那房子是爸媽的，理應屬于大家所有，反正，怎么說呢？林英這事兒辦得差點兒意思。可要像林茹剛才說的，現在找林英清算那套房子，非要逼她拿出一大筆錢來補償大伙，好像也不現實。最后的結果，無非就是打一架，打完架能不能收到補償的效果未可知，但兄弟姐妹是做不成了。林英的脾氣林風清楚，她怎么可能被別人說兩句就為多年前的行為付出大額補償金，一人一百萬？想什么呢？
林風搖頭失笑，林茹真敢跟林英要一百萬？
“反正，如果林英不打算拿出錢補償咱們，我就不打算在同意書上簽字，家寧的房子就別賣。”
林茹的話非常堅決，讓林風有些吃驚，林風想了想笑了，問道：“剛才開會的時候你怎么不說？”
為什么？剛才林茹看著林英的臉，她說不出來那些話。
林風聽她不語，轉而輕輕一笑，他知道林茹多少有點兒怵林英。
林茹沉默了幾秒鐘，說：“不管怎么樣吧，我覺得爸媽留下的房子，這回都該算清楚。我覺得不光我有這種想法吧，你們就沒有嗎？你不是跟我說，哥哥心里一直有個疙瘩，不就是指的這件事嗎？林蕓沒有嗎？不用問也知道她有想法也不敢說，她非得當那萬年的老好人。”
林風想了想，“這事兒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按你剛才說的，也有道理，可那房子不是沒有產權嗎？這沒產權，就沒法算它是爸媽的財產。”
林茹哼聲一笑，“我就猜到你會這么說。沒房產那房子也是爸媽的，林英就是在鉆這個空子。如果她沒占那套房，我也能住那套房子啊，我可以住到死啊，然后我兒子也可以住啊，沒產權怎么了？”
林茹說的不是沒道理，林風被她說的有些不知所措。他該支持誰？支持林茹，就意味著要跟林英打一架；支持林英，林茹也不是好應付的。林風輕輕搖頭，他不該接這個電話啊。
“那天你給我打電話說，同意書必須咱六個人簽字才能生效，其實那時候，我就想跟你說這些的。”
林風望著房頂嘆了口氣，笑了笑問：“你準備，跟林英打一架？”
“也不是非跟她打一架，就是大家要把道理講清楚，我今天問你的意思，也是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咱幾個要是都對她有意見，那咱就都不簽字，讓她先拿出補償款再說。”
林風無奈，說白了還是要站隊，都是一家人，他該站在誰的一邊，他最怕這種事也最恨這種事。
林茹說：“我一會兒打電話問問林蕓是怎么想的。”
“她估計什么也不會說。”
林茹也想過，林蕓肯定會選擇中立，她誰都不想得罪。林茹也不敢把林蕓逼得太緊，因為上回的事，她倆心里的隔閡現在還沒完全消除，見面的時候也就是作為親戚，大家禮節性的應付，平時偶爾通個電話，也都是就事論事。林茹算過，只要林風站在她這邊就夠了，就算哥哥林蕓林家佑都棄權，她和林風也能占勝林英。
“以前房子不值錢的時候沒跟林英算過這筆賬，現在才算，是不是有點兒？”林風聲音不高。
“對呀，就是因為以前房子不值錢，大家才都沒當回事兒，就是因為房子值錢了她才更應該補償大家的，她拿走的可是幾百萬的財產啊。”
林風不得不佩服林茹的腦子，怎么說怎么有理。
“反正我想好了，她不補償，我絕不簽字。”
林風聽著林茹越來越堅定的語氣，漸漸打消了勸說她的念頭。
“你說吧，你會不會站在我這邊？”
林風終于還是被逼得要回答這個問題了，唉，如果剛才不接林茹的電話就好了，這種該死的問題讓他怎么回答。
就在林風猶豫的時候，林茹說：“你不好意思跟林英要錢嘛，我知道，所以我就當你站在我這邊了。”
林風想說什么，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有你支持就夠了，我跟林英對陣的時候，我的勝算更大。”
林風一陣沉默。
林茹又念叨了兩遍她的計劃，掛斷了電話。
林風呆坐在沙發上，毫無焦點地盯著電話，腦子里空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