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靳行昭回神，猛地看向眼前仍然在笑著的南湘，只覺有些毛骨悚然。

　　“她在哪里？！”

　　靳行昭有些激動的抓住南湘的手。

　　南湘身旁的時傾瞇了瞇眸子，隨后扶住靳行昭，靳行昭也松了手。

　　“靳老先生不要激動，我女朋友膽小。”

　　南湘詫異的看了時傾一眼，心頭狂跳，張了張嘴之后，也沒糾正他。

　　“好好好，我們借一步說話？”

　　南湘點頭，和靳行昭去了外面的走廊。

　　“她……她還好嗎？”靳行昭囁嚅著，久久才有勇氣問道。

　　南湘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眼眸通紅的趙素月，沒說話。

　　南湘不說話，靳行昭也沒追著問。

　　“她讓我問問你，為什么人沒事卻沒回家。”

　　“我……”

　　靳行昭嘴唇子抖了抖，說不出來話。

　　良久后，他平復了一下情緒才道：“勝利后，我被調到了邊疆駐守。”

　　“守了多久？”南湘追問。

　　他后來又娶了妻，生了子，又沒有守在邊疆一輩子。

　　他干啞著嘴唇道：“一年半。”

　　“呵。”

　　南湘冷笑一聲

　　所以，一年半后他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你后來為什么不回去？”

　　“我離開得太久，又聽說她在我走之后改嫁了。”

　　“聽說？聽誰說？”南湘蹙眉。

　　“一個去過前進村的人，他說路過的時候正好吃了一家酒，是素月改嫁了。”

　　南湘再次冷笑。

　　聽說？

　　就因為一個聽說？

　　“老爺子，世界上哪有這么多巧合？剛好就有一個去過前進村的人，還碰到了她的酒席，更是又遇到了你。”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啊。

　　靳行昭一愣，有些回味過來。

　　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最后臉色陡然一變。

　　看他這個樣子，南湘知道他是想明白了，但這并不妨礙南湘再在靳行昭心口上插一把刀子。

　　“她沒改嫁，一直在等你，等了你七十年，卻等到你兒孫滿堂。”等到逃不出那個牢籠。

　　看著靳行昭臉色猛變，南湘卻不再管他，直接轉身挽上時傾的手臂：“我們走吧。”

　　南湘和時傾走了，趙素月也跟著南湘走了。

　　而等南湘和時傾離開之后，靳行昭一臉怒容。

　　他杵著拐杖離開，就連子女想要去扶他也被他揮開了。

　　他現在很生氣。

　　“封曼！”

　　他怒氣沖沖的叫著他妻子的名字。

　　封曼此刻正抱著小重孫，靳行昭突然沖出來這么一吼，她懷里的孩子頓時就被嚇得大哭起來。

　　“做什么做什么，你嚇著小暖了。”

　　靳行昭哪管這么多，直接讓人抱走封曼懷里的孩子，隨后將封曼一把拉起：“你跟我來。”

　　封曼此刻也察覺到了靳行昭的情緒不對，但是她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直到靳行昭拉著封曼到了一個房間，隨后將房間門猛地關上。

　　巨大的關門聲讓跟上來的靳家子女們心頭很慌，封曼也是亦然。

　　靳行昭很少發脾氣，但是一發起脾氣來誰都招架不住，而且很嚇人。

　　“你做什么又發脾氣，醫生都說了你要控制……”

　　不等封曼說完，靳行昭就打斷了她。

　　“我問你，你認識趙素月對嗎！”

　　明明問，但是靳行昭卻一副篤定的語氣。

　　聽到趙素月的名字，封曼一愣。

　　趙素月。

　　有多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得有幾十年了吧。

　　突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是沒想起來的，只是覺得有些耳熟。

　　可是很快，她就想起來了，是靳行昭之前的妻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不認識什么趙素月。”

　　她心底有些心虛，但是她嘴上卻是不愿意承認。

　　“你還裝！”靳行昭用拐杖不斷的杵著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音，讓封曼心里打突。

　　她不知道靳行昭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裝什么了！”

　　她也怒了，但只是在掩飾自己的心虛罷了。

　　靳行昭看著封曼的眼神里滿是失望，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是不愿意承認。

　　“我看到嚴友光在你那兒拿錢了！”

　　封曼一驚，心底有不好的預感。

　　“明天我就買去白云城的機票。”

　　靳行昭滿臉都是失望，隨后他杵著拐杖轉身準備離開。

　　“對！是我做的！”

　　就在他準備走的時候，身后的人突然道。

　　靳行昭轉頭，用冰冷的眼神看著她。

　　“嚴友光確實是我安排的，那些話也是我授意他說的。”

　　“為什么？”

　　“為什么？因為我愛你啊。”

　　靳行昭感覺他有些看不懂封曼了。

　　明明在他記憶里，封曼從來就不是什么壞女人。

　　她雖然強勢，但是心眼不壞。

　　只是到了如今，他感覺他需要重新審視她了。

　　“遇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后來我得知你竟然有一個妻子，但是我認定了你，就一定要把你抓在我身邊。

　　我跟在你身邊兩年，陪你在邊線吃苦，哪里比不上她？

　　你天天念著她，我嫉妒，后來我想斷了你回去的念頭，所以我找人扮演了一個過路人，把關于她的假消息帶給你。

　　你果然上當了，然后跟著我來了晉城，然后和我結婚，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這些話語從封曼嘴里一點一點吐出來，靳行昭花了好長時間才慢慢將它消化掉。

　　那年，他確實看到了嚴有光在封曼手里拿錢。

　　但是當時他沒想那么多，根本就沒有往趙素月的身上想過。

　　可是如今，真相竟然是這樣！

　　他就這么錯過了素月整整七十年！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我為什么不能為自己爭取！就像我說的那樣，她可能早就改嫁了！”

　　靳行昭舉起了手，看著陪自己走過了幾十年的妻子。

　　現在的她在他眼里好陌生，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怎么？你還想打我？我陪你走過幾十年，還比不上那個女人？你要為了她打我？”

　　靳行昭的巴掌終是沒落下去，他是真的失望了。

　　她一點都不知悔改。

　　“她沒改嫁，她等了我一輩子。”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佝僂著身子離開，整個人仿佛失去了生氣一樣。

　　封曼愣了。

　　等了七十年嗎？

　　猛然間，她的身體像是被突然抽空了力氣。

　　她扶著桌子滑坐到地上，眼神沒有聚焦。

　　是她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