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時光總是飛快的。
這是我在這個學校過的最后一個六一,過完之后的三天就放假,就再也回不到這個“監獄”了。
我心中竊喜。
我們是在大廳擺床睡的,我還記得那是藍色格子的折疊床:將它擺放成幾排幾列,中間只留下一個能走路的空隙。男生睡一排女生睡一排,依次交換。
那天的午休,我跟隔壁床的小朋友都醒的很早。午休是一個小時,我們半小時就醒了。
我已經記不清他的長相和姓名了,我只記得他是“算盤班”的。我忘了這個班叫什么,只知道里面的人都可以用算盤算數。我之前也是,只不過后面就不是了,至于原因也早已經忘記,只知道進去的都是聰明的小孩。
我醒來的第一反應是摸床底,雖然說是中午不會尿床,但我當時心里沒底,生怕在這最后一天又被老師奚落和同學嘲笑。
在確認它還是一張干爽的床之后,我準備接著睡。這時旁邊的小手伸了過來:“你醒了嗎?”
他是知道我醒了的,于是我轉頭看著他點了點頭。
“你還睡嗎?”
我猶豫了一會,本來還有些困意,跟他聊了幾句就完全沒有了。小孩子總是精力旺盛,再加上下午不上課,也本就是最后一天,于是我轉頭回他
“不睡”
得到我的答復后,他轉過頭,看著天花板。
我也學他,看了看天花板。就在我即將進入發呆狀態時,他轉過來面向我說
“你叫什么名字?”
“謝玉琿,你呢?”
“***”
說完,我們又默契的沒有話可說。
過了一會,他問我,你是不是隔壁班那個會尿床的。
“對,是我。”
我以為他知道之后會對我敬而遠之,已經準備好接受他的嘲諷,甚至他要說什么了我都想得到。
他說:“沒事,我之前也尿床,我媽說長大就會好了。”
“真的嗎?要長多大才不會尿床!”
“不知道哦,應該上了小學就不會了吧。”
“那我豈不是...”就在我要表達我的興奮之時,老師聽到了動靜走了過來。我當時背對著老師,不知道情況。他突然閉上眼睛,示意我不要說話。氣氛頓時緊張起來,猶如諜戰片里即將暴露的間諜。
由于他提示我時老師已經走過來了,老師還是發現了他閉上眼睛的動作。而且我們倆還面對面,明眼人都知道我們倆在說話,但可能是最后一天了,老師也沒有揭穿我們,只是裝模作樣的走了一圈,就又回去了。
“呼,好險。”
他看著我笑,仿佛把真刺激三個字寫在臉上。
“你不會覺得我臭嗎?”
“你今天尿床了嗎?”
“沒有。”
“那怕什么,我就午托,你又跟我不是一個班,臭也臭不到我。”
我沒有說話,翻過身去看著天花板。那時候還小,不知道這種被人理解不被人嫌棄的感覺是什么感覺,好像只是覺得,有點開心。他看我看著天花板,又沒跟他說話,便自顧自的玩起手指飛機大戰的游戲。
過了一會,我問他還有多少分鐘起床,我感覺我有點躺不住了。他看了看手表,即將對我說剩余時間時,園長走了過來,我馬上閉眼裝睡,我希望他能看到我的變化,可惜他還在掰手指算數。
“還有十五分鐘。”
兩位數的加減,口算,對于一個幼兒園的孩子來說,很厲害了。
我瞇著眼看著他,他剛算完轉過來告訴我答案,園長就發現了他,他馬上閉上眼,但已經于事無補了。
后面園長就帶他去了別的教室,午休結束后,我們起床一個班一個班的去教室,之后就再也沒見過他。
我想,如果沒有這十五分鐘的話,我應該會多一個好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