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辦公樓和實驗室早已從總部大樓分了出去。

　　由于研究的項目越來越多，擴建了好幾次還是不夠用，柳絮只好將附近的民用地全部征收，建了個龐大的科研專用區域。

　　江東流引著柳絮穿過三條走廊，來到最盡頭的一間密室。

　　光是激光和人臉、虹膜識別的門鎖就開了四道，然后才乘上了通往地下的電梯。

　　電梯的紅色數字不停地跳動，最后停在了負十一層。柳絮盯著紅色的數字驚嘆，這科研地下被挖了多少層，她還真的不知道。

　　“需要這么嚴密嗎？”就目前這個末世來看，柳絮不覺得會有外來者盜取實驗機密。就算是有這個能力，盜出去有什么用？自己研究還是賣給別人？

　　“需要。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增加更嚴格的管控。”江東流推了一下鏡框，從衣兜里掏出一串鑰匙。很像末世前防盜門的鑰匙，只是上面的凹槽更加復雜。

　　電梯門打開后沒辦法直接出去，堵在前面的還是一扇門。

　　抽出其中一把鑰匙，插入門內，再將手放入一個插槽，江東流身上閃了閃冰藍色的光芒，灰色的門才緩緩后移，讓出了一人通過的路徑。

　　看著如此的防御措施，柳絮總算知道了，她撥給科研部的錢為什么消失得那么快！

　　繞過門，終于看到了實驗室的全貌。

　　這個設為最高等級的實驗室有半個足球場大小，外面是消毒設備，里層用類似玻璃的透明材質嚴嚴實實地圍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屏障。

　　柳絮和江東流換上了一身防塵服，還需要江東流的名卡掃描才能進入里層。

　　“下次我可不來了。”她輕聲嘟囔著。

　　“精神力比較特殊，所以必須在這里。其他六階都在二級實驗室里，那邊沒這么麻煩。”江東流將手揣在衣兜里，海藍色的眼睛露著無比的認真。“過一會兒帶你去那邊瞧瞧。對了，人造覺醒者的壽命可以提高到十年了，等階也能達到四階初期。”

　　“還得是你啊！”有洪城如此好的環境，江東流比之前世更進了一步。

　　尹清澈漠然地躺在純白色的實驗床上。

　　他身上被插上了十幾條管子，因為四肢全無，很多測量都只能在脖子和腦袋上進行。

　　床附近安裝著一排藍色石頭，柳絮可以清晰感覺到腐蝕精神力的能量。這些腐蝕能量比江東流給她的那枚耳環還要強烈。

　　江東流揮了揮手，五名白衣的科研下屬立刻起身離開，臨走時還貼心的將幾小時內的最新報告，恭敬地呈給了他們的部長。

　　將報告遞給柳絮，她翻了翻，慚愧的表示自己看不懂。

　　“他的聲帶都壞了，舌頭也沒了，聽不到聲音，沒辦法跟我溝通。他護住的只有自己能活下去的那部分，還有眼睛。我很不理解，他為什么要費力護住眼睛，視神經損傷很大，他根本就看不清東西。”江東流走到床前，對尹清澈揮了揮手。

　　尹清澈沒有任何反應，雙眼沒有焦距，無神地盯著白色的天花板，好像植物人一般沉寂。

　　江東流轉頭繼續對柳絮說：“有空的話，把你們當時的攻擊方式和強度給我演示一遍。”

　　“演示得去城外，強度有些大。你已經很辛苦了，有些事情交給別人做吧。”她怕江東流誤會，又連忙解釋道：“可沒有削你權力的意思。京科研院確實厲害，那邊的設備和人我都給搬過來了，全部由你調配，我不再干涉。”

　　江東流微微一笑，他也終于有完全信任他的同伴了。柔和的目光瞄了下柳絮，他輕輕哼了一聲。

　　“現在讓我瞧瞧我們的尹部長吧。”柳絮一邊說，一邊移到床頭，用精神力掃了一下尹清澈。

　　尹清澈瞬間注意到了柳絮，準確的說是注意到了她的精神力。

　　他的瞳孔猛地緊縮，又緩緩地散開。他似乎是想說什么，可是沒了下顎，整個腦袋只剩了上半，讓人看著實在有些恐怖。

　　柳絮讓江東流將阻礙精神力的石頭撤走。有她在，尹清澈就是想攻擊想破壞都做不到。

　　她放出精神力，順著尹清澈沒了半個腦殼的腦袋，進入了他的神經系統。

　　尹清澈的身子微微顫抖，他感覺到了精神力的入侵，本能的想要抵擋。可是僅僅一個念頭，又撤掉了自己全部的反抗。

　　“疼不疼？”柳絮順著精神力發出了自己的問話，這種溝通還是模仿當年的那只雙頭蛇。

　　尹清澈呆了一下，他想過柳絮會嘲諷他，會鄙視他，會責罵他...唯獨沒想過她還會關心他。

　　“疼...”他的淚水一瞬間濕了眼眶，接著他委屈地用精神力大吼道：“我沒有錯，我只是輸了而已！我想要洪城有什么錯，你們可以得到，我為什么不可以！”

　　戰斗在腦海中復盤了好幾次，可是怎么也想不通柳絮他們為何會那么強。

　　他什么都沒有了，連身體都殘缺了，每天還要被人各種抽血、實驗，整個人都有些崩潰。

　　江東流聽不到他們的交流，可是看著渾身抖得像殘葉似的尹清澈，也明白他此刻肯定激動異常。

　　“可以啊，所以我也沒有阻止你，不然一開始我就不會讓你離開。”柳絮等他平靜了些，繼續說道，“這個世界吧，本來就是有實力有野心的人上位，你怎么做都無可厚非，但是你還是不夠強。”

　　“我只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你們。”尹清澈喃喃道，“在我面前，你們從來沒有使出過全力，而我的精神力越來越強，我盲目了，居然覺得你們也不過如此。”

　　“本來還想問問你是否后悔，還是算了。做都做了，后不后悔有什么關系。對了，莫禮是你派回洪城的嗎？”

　　“他？我說不是，你信嗎？”尹清澈回道。

　　“信不信是我的事，你只要回答就好。”這關乎她接下來的安排，所以還是要問的。

　　“并不是。我給他的待遇相當優厚，可他還是尋了個機會逃了，我就將計就計，引你到墨海也好。我到底不如你，看看你把這群男人迷成什么樣子，我該怎么夸獎你，嘿嘿...”

　　“迷成什么樣子？包括你嗎？”柳絮笑了。迷這個字吧，它也可以是褒義詞啊。

　　“不，不包括！”尹清澈的精神力抖得厲害。

　　“行吧，不包括就不包括，我也覺得像你這樣的男人不會對女人動心。”柳絮想了想，發現沒什么可問了，她想知道的中央那群高層都可以告訴她。

　　今天來的目的也就是看看這個背叛她的男人罷了。沒什么氣憤，前世也一樣經歷過。被人背叛多了，也就沒那么傷感了，還是得自己強大才行。

　　“前世是什么？”尹清澈一愣，問道。

　　精神力不同于說話，有些潛意識想到的東西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來。

　　“嘶，”柳絮撇了撇嘴，精神力溝通是方便，可是要更加小心才行。“沒什么，就是我問完了，準備離開了。你呢，接下去可能會很痛苦。”

　　“呵，早就料到了。落在姓江的手里能有什么好結果！”從認識江東流開始，尹清澈就對他特別忌憚。

　　“不求我殺了你嗎？”

　　“你都把我給他了，怎么可能殺掉我！”尹清澈咬牙切齒的說，如果他還有牙的話。“他高興壞了吧，終于能折磨我了。”

　　“尹清澈問你高興嗎？”柳絮轉頭問身旁的江東流。

　　江東流一愣，這是什么問題，高興什么？

　　“就是，得到他，你高興嗎？”柳絮指了指白色的實驗床。

　　“噗——”江東流笑出了聲，“嗯，嗯，真高興。”

　　“他說他高興。”柳絮又用精神力回復了尹清澈，激起了床上男人的憤怒。

　　“你可以走了！快走吧！”再不走他就...他也沒辦法！

　　“嗯，我走了。”柳絮點了點頭，撤回了精神力。

　　“你...還會來看我嗎？”就在柳絮轉身要同江東流一起離開，一陣微弱的精神力傳入她的腦海。

　　柳絮嘆了口氣。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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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很美，晴朗的天空星光閃爍。

　　戰非凡點了根煙，趴在陽臺的欄桿上狠狠地吸了一口。

　　“所以，你不但沒打算處理掉莫禮，還把他派到了中央？”他不滿地嘟囔。哪怕尹清澈說的是真的，莫禮并沒有背叛柳絮，可是對于這個男人地種種做派，他還是極度厭惡。

　　柳絮半躺在貴妃椅上，吃著新培育的水晶葡萄，同封戈小酌了一杯百花釀。

　　“唔，我是讓他帶著新研制的門，從中央前去玉衡基地。在那里安裝好門，然后稍稍整頓一下。他很強的，物盡其用才好。”

　　玉衡將軍死了，玉衡基地總要有一個新的統治者。為了不讓那里重新進入動亂，需要派個厲害點的自己人過去。

　　莫禮待在洪城早晚會被戰非凡和封戈弄死，他有能力，也有野心，出去管理一個大型基地再合適不過了。

　　“中央，我會另外派人接管。”然后她準備將“門”安裝到所有大型基地。

　　“只要讓他離你遠點，去哪里都行。”封戈溫柔地看著柳絮，眼中露著化不開的情愫。

　　一道流星劃過，夜色更加暈染了大地。